第053章 焦頭爛額的趙二叔

    第053章 焦頭爛額的趙二叔

    汾州驛站,遠遠三騎飛馳而來,到得驛館前飛身下馬,寒冬天氣,那馬卻遍體大汗,四條雄健有力的馬腿突突亂顫。馬上的騎士縱身下馬,先是一個踉蹌,被驛站的人急急扶住。

    驛館的人訓練有素,當下便有人捧了溫鹽水來,又有人幫助他們解下肩上的褡褳,返回房中急急裝上肉乾饅頭一類易攜帶的食物,又有人牽走戰馬,另牽了三匹鞍韉齊全的新馬來,三個背插小旗斜背信筒的軍使接過瓢來咕咚咕咚痛飲一番,這時驛館的人已七手八腳把褡褳系在他們肩上,三人把瓢往驛使懷中一扔,轉身接過馬韁,縱身上馬,奮力一鞭,又復狂馳而去。

    「怎麼這麼急,莫非夏州城已經打下來了?」一個驛兵望着三個信使絕塵而去的背影疑惑地說道。

    「啪」地一下,他的後腦勺挨了一個老驛丞一巴掌,驛兵哎喲一聲,摸着後腦勺道:「周大叔,你打我作什麼?」

    「誰讓你小子不長腦子?」老驛丞罵了一句,嘟囔道:「如果真箇打下了夏州城,這樣的大勝仗,就算他們再累,一路上也要大聲報捷了,能這麼蔫頭耷腦的?依着我說呀,怕是吃了敗仗了……」

    「能麼?」那驛兵有些不相信地道:「朝廷十萬大軍吶,就憑河西那個什麼什麼夏國,能打得敗咱們潘大將軍?」

    「瓦罐難離井口破,大將難免陣上亡啊,」老驛丞喃喃地道:「我周侗當了一輩子的驛兵,這雙老眼還沒花呢,瞅這情形,咱們不止吃了敗仗,恐怕還是……大敗仗呢。」

    「啪!」

    一個圓似月魂墜,輕如雲魄起的上品刑窯茶盞被趙光義摔得粉碎,震怒的聲音在整個大殿上咆哮:「十萬禁軍,十萬禁軍啊,朕裝備精良、訓練有素的十萬大軍,就這麼葬送在他潘仲詢的手裏!回到府州的殘兵敗將不過兩萬餘,我大宋從未吃過這樣的敗仗,我大宋的將領從未遭遇過這樣的敗績!慘敗!這是慘敗!誰允許他擅自退兵的?擅作主張,損兵折將,罪該萬死!」


    眾文武俯首躬腰,噤若寒蟬,無人敢言。

    趙光義怒氣沖沖一拍御案,伸手指向曹彬,喝道:「曹國華,你是樞密承旨,你說,潘美該當何罪?」

    皇帝問到頭上,曹彬便不能不言了,他捧笏出班,沉聲說道:「聖上,潘美的奏陳軍報已到,臣仔細看過,潘美雖敗,非因擅作主張退兵之故。實因我軍冒進,戰線延長,自橫山而至夏州數百里荒原無我一處堡壘要塞,莽莽雪原,敵騎縱橫往返,來去自如,斷我糧道,劫我輜重,前方十萬大軍已不克久持,潘美當機立斷,果斷退兵,實是不得已而為之!」

    他只說了一半,趙光義臉上便是一紅,冒進?宋軍為何會冒進?他曾一連三天,連下三道聖旨催促潘美急進,曹彬這麼說,難道潘美損兵折將反成了他的責任?

    趙光義惱羞成怒地道:「狡辯,純屬狡辯,朕只問你,潘美未奉詔諭,擅自退兵,以致中敵埋伏,損兵折將,該當何罪!」

    曹彬鼻翼上沁出細密的汗珠上,說道:「治軍當嚴,賞罰分明,潘美打了敗仗,理應予以嚴懲。」

    趙光義神色剛剛一緩,曹彬話風一轉,便又說道:「但臣以為,賞罰分明,亦須有度。賞無尺度,便會滋生驕逸,放任乖戾;罰若無理,也必流於粗暴,失於偏頗,有失賞罰之初衷,誠不可取,總要賞罰明辨,賞罰合理,才能令人心服口服,亦可警尤他人。」

    趙光義臉色一冷,森然道:「曹國華,你這是在教訓朕麼?」

    「臣不敢!」曹彬腰杆兒又彎了彎,聲音語氣更加恭敬,但仍執拗地道:「臣仔細看過軍報,捫心自問,換了臣是潘美,當時情形,唯一選擇,也只有壯士解腕,馬上退兵。哪怕明知退路上設有陷阱。」

    趙光義冷笑:「就這麼退兵?把十萬大軍送進虎口,逃出區區兩萬人,這也叫壯士解腕,笑話!天大的笑話!這是把整個身子都扔給了人家,只逃出一條手來!」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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