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堡原是龐天壽收攏的諫台大將,專門用來在朝堂上攻擊王彥,可是讖語事件中,龐天壽一黨大敗,王彥礙於皇帝的面子沒有繼續追查,但金堡也因此被王彥抓住了與桂王勾結的把柄,不過這龐天壽卻並不知情。
當時他一敗塗地,收攏的一群土雞瓦狗表現平平,但唯有金堡可圈可。
隆武帝也覺得金堡是個可以培養的人,便有意提拔,不久就收為了心腹。
這王彥封王之事,明眼人都看得出來,阻力主要來自於皇帝,一部分思想守舊的大臣,還有就是西南的幾支軍閥,但其中最大的阻力還是來自隆武皇帝,不然一個封賞,也不會拖那麼久。
金堡作為皇帝新收的心腹,又是可以滿嘴放炮的諫台官員,方才本該挺身而出,為皇帝分憂,但結果卻是楚黨的御史袁彭年,在殿上獨領風騷、侃侃而談,讓皇帝心中頗為窩火。
聽了內侍的話,金堡估計皇帝多是為了方才殿上之事。
他伸手彈了彈官袍下擺,一手撩起來,便隨口對內侍道:「有勞公公了。」
「金御史,請跟的來。」當下那內侍便領着金堡往宮裏去。
這廣京的行宮無法與兩京相比,規模了許多,就跟一富人的宅子似的,這也是皇權的一種衰落,不過好在龐天壽確實會斂財,在王彥出征的這段時間,他為皇帝弄了不少銀錢,才將這行宮稍微修繕了一下,看上去有那麼一絲皇家氣派。
這行宮,金堡沒少進,對于格局十分清楚,皇帝召見外臣,一般是在日常處理政事的勤政殿,但今天內侍帶他去的方向卻是御花園,他們走過一條長廊,穿過一間穿堂,又拐上一條甬道,便看見隆武帝負手立在花園中。
金堡忙走上前去,躬身行禮,「陛下!」
隆武帝聞聲,回頭見他,「南方的天氣與中原不同,這一要下雨,就悶的難受,愛卿隨朕走走。」
金堡聽了抬頭看天,湛藍湛藍,太陽剛躲入幾朵雪白的雲兒後面,並沒有要下雨的意思,怕不是天氣悶,而是皇帝心中悶了。
這時隆武帝語畢,便提步走上一條鵝石甬道,金堡見此趕緊跟上,始終慢上半步,既不失了君臣禮節,也不讓皇帝轉身才能見他。
此時太陽正好從雲朵後面出來,照得花兒草兒假山怪石一片泛白,也照得人格外溫暖,君臣兩人便沿着甬道,閒庭信步。
「衛公啊,方才朝堂之事,你怎麼看,為何沒發表意見呢?」終於走在前面的隆武帝開口問道。
自從讖語事件後,王相與皇帝不和,基本已經是擺在明面上的事情,而這次關於封賞的事情,皇帝又做的如此明顯,下面的臣子只要不是白痴,都知道皇帝有意壓制王相,皇帝把金堡當做自己人,這話里雖然沒什麼,但字面下的意思卻是再責問他為什麼不站出來幾句話。
金堡自然明白皇帝的意思,但他有把柄捏在王彥手裏,而這一次袁彭年、嚴起恆、吳晉錫、王贊爵、何剛、曲從直等人幾乎全部跳出來裸打,直接亮明身份,就是王彥一黨,就是要為王彥掙爵,這明顯就是得到了王彥的暗示,楚黨對於王彥封爵是誓不罷休,他怎麼敢出來阻攔。
金堡聽了隆武的話,他在朝堂上可以不發聲,但現在卻躲不過去,「陛下,恕臣直言,這個王爵,還是隨了他們的心意為好。」
隆武帝聽了,停下步子,他心裏其實也十分清楚,反對封王的勢力中,無論是那些思想守舊的大臣,還是那些害怕王彥做大,侵吞他們地盤的西南軍閥,都沒有實力與王彥對抗,而左懋第、蘇觀生等閣臣又不吱聲,擺明着兩邊都不得罪,真正阻止王彥封王就是他本人。
其實對於王彥,隆武帝內心十分複雜,之前大明一直靠着王彥支持,所以他十分倚重王彥,同時又害怕王彥做大,威脅朱家江山,但總體而言倚重多過害怕,君臣也還能夠相處融洽。
如今大明的局勢好轉,江西的金聲桓,福建的鄭成功,似乎都可以獨當一面,王彥對於明朝而言,不再那麼重要,他在隆武心中的位置