多爾袞是要和明朝死磕,清廷將和議當做一張紙和工具,沒有丁點信用,坑了明朝幾次,王彥自然也不會和大清講什麼信義。
和議對於王彥來說,同樣不過一張草紙,順治提出割讓淮北和河南三府,絕對不可能換來王彥罷兵,以多爾袞對那廝的了解,他肯定先笑納淮北和河南三府,然後該打還是繼續打,合約對他不會有約束力。
殿上眾人也沒其它辦法,正思考着是否可行,忽然聽到多爾袞的聲音,不禁微微一愣,多尼和樓親等人聞語,紛紛一喜,驚呼一聲,「叔王!」
坐在龍椅上的順治,卻一下愣住了,他看着多爾袞,臉色十分難看,太醫不是說多爾袞暈厥,吐血一升,快不行了嗎,怎麼現在居然跑進宮來。
順治見殿內的人都沒有反駁,滿以為他提出的策略不錯,心中正喜,可多爾袞的一句質問,顯然是要當庭否定他的建議。
這樣當着眾人的面,可以說一點臉面不留,順治的自尊受到踐踏,臉頓時就扭曲起來,只是多爾袞掌握大清朝廷十餘年,所有反對他的人,都被他弄死或是逼走,權傾朝野,凶威廣布,順治卻沒有勇氣與他對抗。
這時,多爾袞方入殿,就杵着手杖站在門口,多尼等人立刻上前行禮,想要扶着他,可多爾袞卻揮手拒絕。
他眯着眼睛看着龍椅上的順治,「皇上不願意看到本王嗎?」
順治是多爾袞與豪格相持不下,最後做出妥協,才擁立起來的一個傀儡。連阿濟格都從不將他放在眼中,更別說多爾袞,要不是因為滿清入主漢地之後受到漢文化的影響,加上布木布泰很懂得分寸,大清要不要改年號,這真不好說。
多爾袞十分看重權力,他醒來之後,聽說大臣們都進宮了,心中就已經含着怒氣,他不顧剛剛甦醒,身體不適,還很虛弱,便來到宮中,又聽到順治提出割地求和,這樣與他的執政方略完全背道而馳的話語,心中立時就怒了。
趁着他病了,便想藉機掌控朝廷,而且還改變他的決議,推翻他的國策,這是要反他啊!
多爾袞滿面怒氣,殿上的大臣也都有些心虛,他們見多爾袞暈厥,亂了方寸,不少人以為他可能要布代善的後塵,操勞而死,所以已經準備改換門庭了。
龍椅上,順治面對多爾袞的目光和質問,方寸以亂,不知道該怎麼應對。
他是誰都不怕,就怕多爾袞這個籠罩着他多年的奸臣!
這個老賊不僅欺負他,還睡他母后,給他造成了極為恐怖的心理陰影,這十多年來積壓的恐懼,讓他不敢反抗多爾袞。
「皇上,還不迎迎皇父攝政王!」帘子後面,布木布泰的聲音傳了出來。
多爾袞常常夜宿宮廷,這是不符合禮法的事情,但是滿洲貴族對此卻採取默認的態度,這需要一個解釋。
滿期自己的歷史,全力遮掩,但是從其他地方還是有馬腳可尋。據朝鮮史料記載,順治六年(1649年)二月,清廷曾派遣使臣赴朝鮮遞交國書,朝鮮國王看見書中稱多爾袞為「皇父攝政王」,便問「清國咨文中有皇父攝政王之語,此何舉措?」清朝來使答曰:「今則去叔字,朝賀之事,與皇帝一體雲。」
布木布泰下嫁多爾袞,多爾袞夜宿宮廷,滿洲貴族自然沒什麼話說,可是這顯然不符合漢族的禮儀,順治對多爾袞強給他當爹,心中恨極,可是年幼的他卻有不得不屈從於多爾袞。
他年紀小時,不太懂事,叫一叫「皇父」沒覺得什麼,可隨着順治逐漸長大,有了羞恥之心,每次開口都是一個掙扎,都是一次恥辱。
這一句話,將殿上眾人的注意力,又拉到了順治身上。
整個大殿之中,瞬間安靜下來,順治不理解布木布泰的苦心,他只覺得整個大殿中,他一個人被徹底孤立起來。
漢獻帝身邊還有忠臣,可他這個大清的皇帝,卻是真正的孤家寡人,似乎沒有一個人站在他的身邊。
順治心中悲憤,同時也恐懼,他看着多爾袞,終於還是有些顫抖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