聞春意回了房,重新梳洗過後,她的頭髮輕挽起來,頭上只斜斜用一支粉紅大花朵玉雕步搖,穿着一身粉嫩色彩的家居服,她年輕的面色如同花朵一般的明媚透亮起來。鍾池春和晨哥兒回房來,第一眼瞧見窗子前坐着的人,他的眼睛驚艷的亮起來。
這一時刻的聞春意,午後春日陽光緩緩落在她年輕面上,她抬眼微微笑瞧着進來的父子兩人,神情如此的溫良可人,樣子又如此明媚可人,這樣的她,在鍾池春不可防禦之時,就這般深撞進他的心底。以至於多年之後,他無意當中聽見孫兒們提及美人時的評價,他在心裏暗自嘲諷着年輕人不懂事不經事,眼力實在是太不夠用,還沒有到瞧清楚真正的美人底蘊在何處的時候,只會浮光掠影跟着人云亦云評說一番。
聞春意放下手裏的書,她走近晨哥兒面前,把手伸進他的背部,摸了摸之後,她抬眼笑瞧着鍾池春說:「我叫人上茶來,你要喝清味茶,還是濃郁茶品?」鍾池春眼神還恍惚在聞春意的面上,聽見她的說話聲音,被驚醒一樣的笑着說:「十八,外面天氣晴好,我們在屋檐下坐坐,我煮茶給你品。」聞春意被鍾池春的異樣表現驚了驚,仔細瞧了瞧人,又瞧不出什麼不對勁之處。
她若有所思的望了望他一眼,提議說:「要不,我們叫人在院子裏擺桌椅板凳,正好可以曬太陽?」鍾池春無所謂的輕點頭,他帶着晨哥兒進內室去,聞春意自去外面吩咐行事。冷若挺着小肚子跟着排管事情,聞春意瞧着她,趕緊開口說:「你就在一邊盯着她們做事,用不着上前來直接動手。」冷若的孕事,也是一波三折起,如今總算是苗頭正好,就靜等着胎兒平安落地。
聞春意先前也暗自為冷若擔憂不已。按理她應該比一般人知事一些,可不知為何,她的生育關就是那樣的難。如今眼見她一切順利,男人偏偏又不能守在家裏。聞春意擔心她會凡事多想,直接把她放在眼前看守起來。聞春意原本有心把寬子的事情,全交挪出去,由三子帶人完成,卻被他們夫妻雙雙婉拒了好意。冷若說得分明清楚。男人自有正事要做,女人子嗣這般的事情,只要過了前三月,後面就會一帆風順,她信這一次天賜予孩子給他們夫妻兩人。
冷若聽聞春意的話,趕緊收回了伸出去的手。聞春意抬眼瞧着冷若的神情,跟她說:「你現在把心思放輕鬆下來,我們院子裏原本就沒有多少人,也不會有太多的事情。你這時節,想吃什麼。就讓喜繪做給你吃,可不要什麼都忍着,你男人不在家,你自個就要懂得多顧自已一些。」冷若靜靜的退守到一旁去,聞春意在桌邊坐下來,吹着暖暖的春風,陽光溫溫的灑落下來,她舒暢得微微半閉了眼。
「娘親,我來了。」晨哥兒的聲音,讓聞春意睜開眼睛笑逐顏開的瞧向他。小小人兒穿着一身綠肥紅瘦的袍子,可愛迷人得讓聞春意抱着他直接親了臉。晨哥兒歡喜的抱着她回親兩下之後,他歡喜的說:「娘親,爹爹說今天還會陪我們一塊用晚餐。」聞春意笑着伸手摸了摸他的臉。輕輕點頭,說:「晨哥兒很是高興?」晨哥兒歡喜的點起頭,笑眯眯的說:「爹爹說,他現在有空,明日就教晨哥兒畫畫。」
鍾池春穿着一身輕爽的暗紫色道士袍子走了過來,行雲流水般翩翩的風姿。讓聞春意不得不再次驚艷一回。她的目光落在晨哥兒面上,見到小人兒瞧着父親那種孺慕神情,她起身迎了迎人。鍾池春行了過來之後,喜繪已經送上備好的小提爐過來,茶具也是備齊全素花靜安瓷器。聞春意瞧着鍾池春的神情,立時明白只怕這樣沒有多少底蘊的器具,他是有些瞧不上眼。聞春意只當沒有瞧見鍾池春的眼色,她視若無睹的避開眼去。
如今只有這樣的家底,供不起那些風雅的趣味。鍾家三老爺夫妻在池南小城折騰過後,足以證明鍾家的人,的確是極其有風雅書香的世家,他們兩人在這方面用起銀子來,那是眼睛都不輕易眨一眨的主子們。鍾池春親自燒起了水,在候着水開時,他笑着跟聞春意說:「十八,我們手談一局可好?」聞春意無可無不可的衝着冷若輕點頭,由着她進去拿棋器具出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