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着他興沖沖跑遠的身影,屋裏的幾個婦人都笑了。
大孫氏道:「他是大戶人家的公子哥,打小估計就沒做過這樣的事吧?」
蕭雅雪正在喝糖水,糖水喝到肚子裏,感覺有了一些力氣。
聞言,她搖了搖頭道:「形勢逼人啊,從前在大遼,他可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公子哥。」
「從前府院裏那些小妾生孩子,一大堆字的丫鬟僕婦穩婆伺候着,」
「他也就是生下來的時候過去看一眼,賜個名字,後面十天半個月記起來,過去瞟一眼就不錯了。」
「有一回,還鬧了個笑話,把一個屬下家的閨女認做了自己的閨女……」
蕭雅雪說到這兒,忍不住笑了,屋裏的其他人也都跟着笑了。
笑過之後,蕭雅雪又嘆了口氣。
「說起來,他也不是第一回做爹了,我這兒子,算是他的第三個孩子,前面,還有兩個小妾生的閨女。」
「只可惜,那兩個可憐的孩子,都在戰亂中,丟失了,生死未卜……」
屋裏的氣氛,突然就有點凝重。
大孫氏道:「那後來也沒去找麼?」
蕭雅雪道:「暗地裏去找過,沒找到。」
曹八妹道:「怪不得先前看那日大哥那激動欣喜的樣子,想必是之前兩個閨女的內疚,現在全都放在這個兒子的身上。」
「一個男人啊,頭胎孩子的時候,他都是不怎麼曉得做爹的。」
「等到後面年紀長了,孩子多了,再生孩子時,他就懂得怎麼去疼了。」她道。
在孫氏大孫氏和曹八妹楊若蘭等的幫助下,蕭雅雪和那日松的孩子,被照料得很好,放在床邊的小搖籃里靜靜的睡着了。
大鍋里,煮了滿滿一鍋的麵條。
鍋台上擺着一溜兒的敞口大碗,每隻碗裏面都裝着香香甜甜的喜面。
然後那日松把喜面放在托盤上,一趟一趟的往外送,挨家挨戶,每家一大碗,全村的人家都發了個遍。
等到夜裏的時候,孫氏幫忙把小嬰兒洗了澡,換了衣裳,餵了一點吃的。
放到搖籃里,讓他睡着,再叮囑了那日松和蕭雅雪一些事情,這才回了自己的家。
楊華忠打來了洗腳水,放在孫氏的面前。
漢子蹲下身來,要為孫氏洗腳,這可把孫氏嚇了一跳。
「使不得使不得,」孫氏趕忙站起身,卻被楊華忠扶住肩膀按坐了回去。
「沒有啥使不得的,你都幫我洗了一輩子腳了,今個,也該輪到我來幫你洗一回。」他道。
孫氏還是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。
「男人是天,女人是地,女人伺候男人天經地義,要是被你爹娘曉得你在幫我洗腳,那不得了啊……」孫氏道。
此時,楊華忠早已在孫氏的身前蹲了下來,已經幫孫氏把腳上的鞋子脫了一隻下來。
聞言,漢子咧嘴一笑,道:「沒有誰伺候誰這個說法,用咱閨女晴兒的話來說,在一個家庭裏面,你是娘我是爹,」
「就跟那戲台子上唱戲的角兒似的,咱唱的角兒不同,做的差事也不同。」
「今個看到了那日松那邊生娃,我就想了當初你給我生三個娃的場景。」
「三回,都是在閻羅殿裏踩了一腳,才給了我如今這麼熱熱鬧鬧的家,兒女雙全,外孫都有了。」他道。
溫熱的水,覆過孫氏的腳背。
女人又是舒服,又是感動,眼眶都濕了。
突然想到什麼,她問楊華忠:「還有二十天就是咱寶寶的生日了,也不曉得晴兒和棠伢子能不能趕回來?」
楊華忠琢磨了下,道:「寶寶的生日,他們肯定記得比咱都牢固。」
「要是事情處理完了,他們就肯定會儘量趕回來,沒趕回來,那必定就是事兒還沒完,」
「咱也別催,耐心的等,照着咱自個的安排來,給寶寶過生日。」他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