沒能熬過[***]這一劫,終於還是……」
習絲姑娘突然轉向常英林,戟指喝道:「我恨這天,更恨那樣的昏官,可你常英林這大貪官,比那昏官的心還要黑!他為了政績,媚上欺下,好歹這浸透了百姓血淚的錢,不是揣進他個人的腰包!你呢?你不但貪墨公糧,連城中士紳捐贈給災民的糧食你都貪!
你封了城門,坐視百姓求告無門,離鄉背井;你坐視無數孤寡走投無路投河自盡;你與那些喪盡天良的殲商們勾結起來,利用這一場天災,強迫多少童子賤賣自身,做了你的家奴!強迫多少好人家的女兒,含羞忍垢做了你的玩物!你們這些吃人的官老爺!」
廳中鴉雀無聲,夏潯沉着臉道:「常知府,這位姑娘所言可屬實啊?」
常英林慌忙起身道:「她胡說!國公爺,您可別聽她胡言亂語。這……這一定是有人買通了這個賤婢,利用這個機會,在國公面前誣告下官,下官治理地方,不畏強權,着實是得罪過一些人的,這定是那些人的殲計,國公爺若是不信,可以問問在場的士紳官吏……」
廳中大部分官紳只是來陪吃飯的,眼下輔國公態度不明,誰敢亂說話,只有楚夢等一夥與常英林有所勾結的官紳連連點頭,大聲符合道:「是啊是啊!府台大人愛民如子,賑災撫民、夙興夜寐、殫精竭慮,不辭辛苦,這樣的青天打着燈籠都找不着啊……」
那羽絲姑娘放聲大笑,笑中帶淚地道:「愛民如子?好一個愛民如子!他常英林哪怕是把我們這些升斗小民當成牲口,只要他吃飽了我們的血肉,心滿意足地剔着金牙的時候,能想着給我們這些牲口搭一個棚子、餵一點草料,我們都要給他燒高香了!」
不平之聲隱泛金鐵之鳴,夏潯的神色為之嚴肅起來,沉聲道:「習絲姑娘當眾控訴湖州知府貪贓枉法,貪墨公糧,面對湖州水患,身為一方父母,拒不開城,亦不接濟,迫使無數難民或逃難他方、或投河自盡,這其中任何一條若是屬實,那都是殺頭的罪過!」
常英林臉色一白,慌忙道:「國公爺……」
夏潯轉而又道:「可是本國公一路而來,只見賑災井然有序,城外災民有宿處、有衣穿、有飯吃,這是本官親眼所見,與習絲姑娘所言可是大不相同!」
常英林轉驚為喜,連忙附和道:「國公英明!國公英明!這定是殲人授計,讒言誹謗!」
習絲姑娘原本就沒指望這些官兒們不會官官相護,對夏潯這番話毫不意外。只是,湖州城外那些難民的悽慘歷歷在目,再想到自己的傷心往事,她如何肯強顏歡笑,取媚於這些狗官?雖然她只是一個青樓女子,色相娛人,布施**,在那些達官貴人眼裏是個人盡可夫的婊子,可她亦有自己的尊嚴和堅持!
她不肯來,院子裏的媽媽、管事們卻不答應,別看這些院子裏的紅姑娘在外人面前排場很大,錢花不到位你就見不着他,見了面花個十貫八貫,只陪你吃杯茶、嘗塊點心,說幾句話兒也是尋常事,真的大把銀子砸下去,還得看人家姑娘高不高興,不然,想要做個入幕之賓,人家還不答應。
可這種架子和排場,本來就是院子裏的老鴇自幼教給她們的本事,釣着你的胃口,再能讓你掏更多的銀子,有些男人扮冤大頭,花錢如流水,人家姑娘就是不肯陪你,這才有身價,叫那能夠量珠度夜的男人自覺高人一等,下次還來捧場。
可是一旦涉及到青樓安危的重大問題,就根本輪不到你來表示意見了,叫你做什麼你就得做什麼,叫你扮豬扮狗,你也得去,膽敢不聽,院子裏有的是辦法整治得你求生不得、求死不能,徹底摧毀你做人尊嚴的法子更是數不勝數。
所以習絲姑娘不敢不來,可她又不願違心地取悅於這些食民脂民膏,、視民草芥不如的狗官,今曰說出這番話來,她就是豁出了自己的姓命,就算這些官兒們不當場打殺了她,她也不願活着回去青樓,老鴇子不會饒過她,這一回去,指不定有多麼歹毒的手段正等着她呢。
聽到夏潯這番話,習絲姑娘悽然一笑,已自髻間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