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做過那麼多大事,惹過她生氣,見過她感動,就是從來沒見過她這樣欽佩得五體投地如見偶像的模樣,不就是生個爐子、燒鍋開水嘛,不能理解,真不能理解,有代溝啊……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「……基本上,就是這樣了。」
「姐姐姐夫好可憐,你真的不會幫着皇上找他們的碴兒?」
「真的。」
「你是好人,我沒看錯你!」
茗兒非常感激,她很感激地對夏潯下了一個評語,然後問道:「有什麼吃的嗎?我餓了。」
這句話跳躍姓有點大,夏潯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:「喔,有點吃的,不過都是些醬菜滷菜,你先墊一口,燕王府送了我一隻飛龍,已經收拾好的,我把它燉了,讓你喝口熱湯。」
眼見夏潯打開紙包,提出一隻收拾好的大鳥兒,揭開鍋蓋丟進熱氣騰騰的鍋里,茗兒驚奇地道:「這樣就行了?原來做飯也很容易的。」
夏潯笑道:「如果做別的東西這樣當然不行,唯有飛龍例外,這種飛禽,肉味極其鮮美,燉湯的時候,什麼都不用放,燉好了一嘗,那湯的滋味自然鮮美之極,如果真的放點油鹽蔥蒜什麼的,反而會壞了它的味道。」
「哦哦!」
茗兒饞涎欲滴地咽了口唾沫,戀戀不捨地看着夏潯蓋上鍋蓋,在灶旁的小馬紮上坐了下來,雙手抱膝,望着那紅紅的爐火,久久,忽然一嘆。
夏潯把幾樣吃食盛到碗碟中擺上桌面,聽她嘆氣,睨了她一眼,問道:「小小年紀,嘆的什麼氣?」
茗兒把下巴支在膝蓋上,雙手托腮,蜷得像只小貓兒似的,幽幽地道:「我想家了,我想起在家裏過年的時候……,好熱鬧的,祭祖呀、掃庭呀、朝賀呀、到處貼春聯兒,親朋來往不斷,守歲的時候,爆竹徹夜不停,燈火徹夜通明,後宅里鬥雞、彈棋、投壺、蹴鞠、玩酒牌、打馬吊、打雙陸、踢毽子……大年初一到初三,不能灑掃庭院的,我在院子裏玩,總是踏着厚厚的爆竹碎屑,就像踏在軟綿綿的紅地毯上,許多親戚,還有三個姐夫家,都會派人回來,我的輩份大,家裏要給我準備好多封紅包,足足三大箱子,然後不斷的有人跑來給我拜年,我就一封封的紅包發出去……」
夏潯坐下來,默默地看着她,默默地聽着。
茗兒繼續道:「大年初四,迎灶神下凡,又是一番供奉;大年初九這天,是『天公生,要燒香祈福,為『天公』。正月十五,要鬧三天的花燈、猜燈謎、吃湯元,拖拖拉拉的,一直到二月二『龍抬頭』,這個節才算正式過完,好熱鬧……。唉……」
她輕輕抬起頭,幽幽地問夏潯:「你說,這樣快樂的曰子,還會再有麼?」
夏潯沉默片刻,笑笑道:「年年過年,怎麼會沒有?」
茗兒道:「我說的……是我家,二姐全家被拘押於蜀地為囚,大姐全家現在前程未卜,三姐一家將來還不知道會不會步了他們的後塵。皇上如果收拾了我的三個姐姐家,會不會提防我們徐家?大哥心向朝廷,二哥安份守己,三哥為姐姐姐夫們打抱不平,我不知道誰對誰錯,不知道誰有道理,我幫不了他們,出面也只有添亂,就只能躲在這兒。今年家裏過年,和去年就該大大不同了,明年呢?」
夏潯咳嗽一聲,清了清嗓子,說道:「先吃點東西吧,車到山前必有路,以後的事,未必如你所想那般悲觀吧。」
茗兒嘆息一聲,漫聲吟道:「今年花落顏色改,明年花開復誰在?已見松柏摧為薪,更聞桑田變成海。古人無復洛城東,今人還對落花風。年年歲歲花相似,歲歲年年人不同……」
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年,對國人來說,有着至關重要的意義。躲債的窮人過年的時候也會千方百計回家去,負案在逃的兇犯過年的時候也會冒着落網的危險回家去,遠在他鄉的遊子更會提前幾個月就開始準備,就為的能和家人一起守歲、一起過年,對皇家來說,對建文帝來說,尤顯重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