依雲館內,本就有些豪客,近些日子被這雹子拘在這小小的館子裏,實在不爽。
館內本就養着好些模樣俊俏的童侍,不分男女的。此時,下頭的眼線來報:這些老爺們怨聲載道,頗有不悅。柴禾聽聞,就主張組了好些場子包屋,將這些俊俏的童侍,都分派下去,供這些老爺少爺玩樂。
地下室幾間屋子登時燈火通明,外頭隔了幾層厚實的屏風,上頭的人只是聽不見裏面的動靜。
這幾間場子裏服侍的,都是十五歲以下的。有個以備奉酒的童侍十三四歲,雙眼角有上挑的紅尾妝,東張西望地跟在幾個粉妝玉面的後頭,哈頭哈腰的沒個主心骨。
這玩樂看似是悄無聲息的,可是哪有聞不着腥味的貓?
今個兒晚上,是風清月朗,連屋外的雹子都下的輕緩些了。
趁着後半夜,爹娘妻兒都睡熟了,帕薩國硫礦老爺朱漆的大兒子朱勤,偷摸地溜達到了地下室的入口,正想回頭看看有沒有尾隨的熟人,不料這一停,一下子就撞到了後面跟着的人。兩個人都是高個頭大膀子的,彼此都撞得生疼。
待到定睛一看,兩人都嚇一跳,三魂都出了兩魂半。
「大哥,怎麼是你?」朱奮哪知道能撞見這個攜妻帶兒來的大哥哥朱勤?
「噓!」朱勤生怕讓樓上酣睡的老婆孩子知道,自己跑到這個齷齪地方找樂子,忙捂住朱奮的嘴,「讓你嫂子知道,我還要命嗎?」
被捂住嘴巴、幾乎快被勒斷氣的朱奮忙着搖頭掙脫。
朱勤怕勒死弟弟,才鬆了手。
被放了下來的朱奮笑說:「你不說,我不說,相安無事。尤其不能叫咱老娘知道,她們都是沒見過世面的,知道了就大呼小叫的。」
二人兩下子達成共識,鬼鬼祟祟地進到地下室,挑了一間人聲最大的,就進了層層的屏子後面。
只見各樣的人、各樣的窘態、各樣的笑話都不足述,那些個童侍起仰八叉的,奉酒說話。
朱勤招眼一看,那一桌上竟是妹妹朱勉的夫君馬謙謙,忙用胳膊肘杵杵弟弟朱奮,朱奮一瞧,眼神會色,小聲地在朱勤耳邊說:「那不是姐夫嗎?他也是這一圈兒里的阿。」
馬謙謙是個眼神活泛的,不消半刻,就看見了大舅子朱勤、小舅子朱奮,忙點頭打招呼。三人一拍即合,找了個連着座兒的桌子坐下。
那個雙眼角有上挑的紅尾妝的男童過來添酒,這桌子的幾人一眼就看上他了,長相比那面容嬌俏的女娃娃還俊上七分,幾個人都來湊湊手,抓他的肩膀,還有人圍在一起,不讓他走。
「大爺們賽酒吃嗎?」那個紅尾妝的男童侍問。
幾個人都起鬨,一個莽漢子揚聲說:「賽!先說你叫什麼?」
「小的叫『由泥』,」紅尾妝的說,「給大爺添酒!」說着就湊了過去,到那個莽漢子那裏。
旁邊的兩個醉漢說:「大司徒,賞人家金子啊。」那個莽漢子原來是珠璃國販煙酒的,自是有些臭錢,只是人傻些,所以背後常常有人輕罵他是扔金刀的傻大個。
這下子一旁的幾個人都開始恭維他,哄他扔金刀,他被哄得都不知道自己的形容了,只醉醺醺樂憨憨地扔了一把細薄而做工精良的珠璃國金刀幣。
由泥搶了兩個來,其他的都被桌子上的四五雙手搶完了。
朱勤、朱奮、馬謙謙三人從前哪見過這陣仗,只恨帶出來的錢幣太少,揮擲出去不夠豪氣,故縮手縮腳,在一旁觀瞻揩油。
各個都存了心思,下回下來,要多多的帶些個大好砸又不忒貴重的,好扔出去充場面。
那幾個油頭粉面、粉妝玉面的童侍,無論男女,都是過來人,知道這幾個富家子弟的乖乖男少有見過陣仗的,都是紙糊的老虎,雷聲大雨點小的,都挑着冤大頭帶着頑兒,只問出手,不講情面,冷眼冷麵地賺了個盆滿缽滿。
這朱家的兒子女婿,今晚看到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