長生戲樓這家老店,也被裹在冰雹子裏。阿京看到外面的情形,不禁想起了哥哥景枯,不知道此時的他怎麼樣?靈族眾人會作出什麼舉措嗎?
「阿京,自你那天回來,就仿佛有心事,是怎麼了?」陶升問,想到那天早上阿京獨自一人出去,直到傍晚才回長生戲樓。
「我」阿京想,要說棲霞山的事情嗎?
來鳳華城有些日子了,蒲祝心裏有些掛念妻子和剛出生的孩子,這又趕上了下了這些天的雹子,內心不免更是牽念。蒲祝的妹妹蒲祀看出了兄長的心思,就說:「嫂嫂她們在岫煙墟里,相必比咱們幾個還安穩些。」
「你說的對,我就是覺得心裏有愧,這幾個月我都沒陪在阿雲身邊。」蒲祝說,「她一個人,如今帶着兩個孩子,我這個當爹的,真是一點用也沒有。」
「只這雹子封了路,不然,我們還能和嫂子通信。」酈鞝說,她看着大家都各懷心思,自己也有些想念岫煙墟的師友親人,「如今都不好過,只盼這情形過去。」
離人館是鳳華城外的化屍機構,在城內有一個分部,叫「收魂」,就是收屍體的意思。閔老頭和小光,都是「收魂者」,就是收屍體的人。此時,鳳華城內外的路,都被冰雹子封的死死的,那些冰屍,都像是被放在了一個天然的大冰櫃裏面,倒是不用着急收屍化屍。只是這些平頭苦力們,本身日子就過得苦哈哈的,這下子,斷了收入,又趕上家存不豐,日子更是難熬。
「死老頭子!我都快凍死了!」閔老太發飆了!她裹在家裏的兩三床被子裏,直嚷嚷。
家裏沒有餘剩的炭火了,都燒光了。閔老頭將曾經的冬衣找出來,三三兩兩的裹在身上、腿上,還是冷。閔老太對着他直罵:「你個不長眼的沒出息的臭糟漢!祖墳里缺德的死人!娃子也沒有一個,天生短命鬼呀!」
閔老頭一直在抽着火盆里的幾個木條,零星的火星子也快滅了,這火盆里的並不是什麼炭,而是燒的舊的木凳子,現拆了的。沒辦法,這凳子一時也不用,湊合燒燒實在是冷死了,總比凍死強。
燒的整個屋子都是煙,閔老頭咳咳的,閔老太忍不了了,恨的扔了個舊墊子過去,閔老頭也沒躲,只那墊子砸偏了,掉在地上。閔老頭撿起那個墊子,拍拍灰,放在一邊。
賁晟晟看着不仰城中的沙塵,在家中作畫。父親賁潛看兒子如此模樣,倒是笑了,說:「我兒果然不是凡品。」賁晟晟這才注意到父親來了自己的書房,仍不停筆,繼續作畫。
「父親,你說,這是世界末日嗎?」賁晟晟問,「連着幾天,不仰城都是沙塵漫天,還有下雹子下雪的,這可是空前的異象阿。」他雖然這樣問說着,但是並不驚訝。
「你可比我明白,我是看不透的。我反倒想問問你,」賁潛看着兒子,從小就搞不懂他的心思,「從小看着你,就有自己的心思,長大我愈發管不了你了。」
「父親如此說,兒子惶恐,」賁晟晟說,「兒子看這各國的異象,並不是自然的氣象變更,倒像是某個規律被打破,出了故障似的。」
「你這麼說,卻像是故障。」賁潛看着賁晟晟的工作桌上擺着一個層層嵌套的環狀物,問:「這是何物?」
「這是閒來無事,做的一個模型。」賁晟晟說:「還沒成功,有些變量漏掉了。」
賁潛心下驚異。
長生戲樓的後廚,正在商議分配往後的用糧,春娘心不在焉。
「屋外有個人,快凍死了。」在外圍走神的豹兒說,他看見後廚外的小院門內,有個人在哪裏蹲着。一群人在他的吵嚷下,都伸頭去看。只春娘沒動,她早知蹲着的人是何來,她眼神冷漠的向下睨着。何來這麼死纏着春娘,果然是有道理的,春娘的睫毛很長、下巴天生的尖細、鎖骨又分明,這天氣凍得人要死,只她還穿着開襟紅襖,露着鎖骨,髮絲一縷一縷的飄垂下來,自是有一番魅惑。這後廚里,成日裏,沒幾個不多瞄她兩眼的。
第21篇 通人慧的麻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