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開始,天柱王仿佛沒有聽到這個消息,面無表情,毫無驚訝。既沒有憤怒,更沒有不安,他只是繼續在專注的做着他的羊肚肉。
「還差點火候。」
天柱王手裏按壓着羊肚,讓它不斷轉動,使的裏面炙烤滾燙的卵石能夠散熱更均勻,讓羊肚裏的羊肉也更鮮嫩。
越靠近積石山,這裏的海拔越高,牧民們早就發現,在越高的地方煮水越不易,所以慢慢的摸索出一些適合當地的烹飪方式,比如酥油糌粑,再比如這種羊肚肉。先把石頭放在火上烤,只要時間充足,那麼石頭就會吸收足夠的熱量,達到更高的溫度,然後再用這種加熱的石頭放進羊肚裏,把口子收緊,使的裏面形成密閉的空間,就能讓溫度達到更高。
高溫滾燙的石頭,在羊肚裏翻滾,把裏面新鮮的羊肉不斷炙烤,使其釋放水份,這樣的羊肉比起傳統的烤、煮,都更加鮮嫩美味。
只不過這羊肚肉也有個缺點,就是太費時間。加熱石頭,就得一個時辰以上,而放入羊肚後也得很長時間,而且還要中途數次添加烤熱的石頭,否則羊肚連裏面的羊肉就熟不了。
天柱王是個精力充沛的男子,如同是一頭靈巧而又充滿殺意的雪豹。
當他滿意的對着手裏的羊肚點頭後,臉上終於露出了點笑容。
拿刀將羊肚連同裏面的羊肉切開,天柱王又倒了一杯酒,他細嚼慢咽的享受着這頓美食。
直到最後吃的乾乾淨淨,這才拿起手帕擦拭乾淨嘴和手。
放下刀,他似乎才終於看到了站在那裏的騎士。
「確定嗎?」
「整整五千多人的部落,在赤水源大東灘,被唐兵盡數殲滅,我們的人去了戰場查看,慘不忍睹。五千多人,整整五千多人的一個部落,盡數被屠滅,不分男女老少,所有人頭都被砍下,割掉了耳朵,連鼻子也割掉了。」
「最過份的是,那些畜生還把所有的年輕女人都糟蹋了,摧殘過後將她們也都殺了。」
「他們連牲畜都沒放過,馬全都奪走了,牛羊等被殺死,取走了些肉,其餘的就拋棄原地,引的無數的狼群烏鴉禿鷲在那裏······」
來報的騎士越說越憤怒,眼睛都赤紅了,咬牙切齒。
天柱王卻只是哦了一聲。
似乎對於這位吐谷渾最有權勢的宰相、名王來說,這早在預料之中,或者說是不以為奇。也許在這些一手炮製了戰爭的人眼中,戰爭本就如此殘酷,早有了準備。不管是吐谷渾攻入唐境,還是唐軍攻入吐谷渾,一旦開打,都會如此殘忍無情。
「程咬金不是還在我們身後很遠嗎?」天柱王斜着眼睛盯着那騎士。
騎士被這一盯,整個人都起了雞皮疙瘩,趕緊答道,「程咬金確實還在我們的後面,這支突然出現的唐騎,只有五千人左右,打的是薛字旗,他們是薛萬徹和薛萬均兄弟倆。」
「唐軍終於又分兵了嗎?」天柱王端起酒喝了口,「我還以為程咬金真能堅持到底,一直跟我們玩捉迷藏呢。分兵,很好。」
騎士不知道天柱王覺得好在哪裏,他們剛折損了一支部落,整整五千餘人馬被屠,損失了起碼兩萬餘牲畜,怎麼還能稱為好字?
「姓薛的現在到哪了?」
「往南來。」
「很好。」
天柱王陰狠狠的說道。
·······
溫泉谷。
一支唐軍騎兵正在河谷中穿行,嚴重的高反,使的這支剛打了場大勝仗的部隊,有些疲憊無力,薛萬徹一再催促加速,但就是快不起來。
大東灘勝利後的一天狂歡,加重了這支騎兵的高反,不少士兵出現嘔吐,頭痛,甚至是發熱昏迷等症狀。
薛萬徹最後不得不讓這些人留下休養。
一騎飛至。
「前方又發現了一支吐谷渾部落,約三千騎左右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