廣闊的膠萊平原前方,一座白雪覆蓋的山脈拔地而起,橫陳在漫野而來的清軍面前。
寒風呼號,如刮骨刀一般,割得人臉生疼。
當南路清軍挺進至大澤山腳時,一片犬牙交錯的矛林,似猛獸張口,早已恭候了多時。
滿達海騎馬翻過一座山丘,勒馬駐立頂部,身邊清軍如同水銀漫過大地,繼續向前挺進,騎兵在矛林一里外壓住陣腳,步軍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擋住,前鋒停下腳步,後面的人越聚越多,迅速結成陣形。
這時滿達海抽出千里鏡,觀察橫陳於山腳的人潮,一支近萬人的軍隊,沿着山脈走勢,列成橫陣。
左右兩翼,儘是些服裝各異的盜匪,中間一支兵馬,前方長槍林立,後方有大量火槍手,正拿冷峻的目光注視着趕來的清軍。
山丘頂上,翻過來的清軍將領,紛紛駐馬於滿達海的身邊,看了前方阻攔的明軍一眼,各人都是露出鄙夷的目光。
斥候稟報,阻攔的不過是趙雜毛的偏師,加上一些匪賊而已,他們隨便看了一眼,見兩翼的匪賊,穿着破襖子,拿着糞叉、扁擔,被冷風吹得瑟瑟發抖,具都是一臉不屑的樣子。
趙雜毛還行,可就憑藉這些土雞瓦狗,也想擋住大清兵,便是想多了。
「就這些匪賊,不需半個時辰,就能殺得他們片甲不留!」清將佟養甲笑道。
一眾清將也都頗為自信,當年明朝官軍,幾百人就能打幾千匪賊,幾千官軍能追着數萬匪賊打,大清兵對付這些匪賊,就更加不在話下了。
那積年的老賊,李自成、張獻忠都被大清兵給追死,眾人都饒有興致,看着前面的匪賊,有幾人還打起堵來。
滿達海拿着千里鏡遠眺,圓形的視界,從左到右掃了一遍,鏡頭回到中間精銳明軍的身上,然後抬起千里鏡看向後方,只見密密麻麻的人潮後,一杆大纛旗分外醒目。
滿達海定睛一看,仔細辨認後,臉色立變,忽然出聲訓斥道:「閉嘴!安靜點!」
「貝勒爺,怎麼呢?」孫之獬見此,不禁問道。
滿達海目光複雜的盯着那面大纛旗,上面繡着四個大字「平虜侯趙」,旁邊還一串小字,應該是一些表明身份的官職,太遠看不清楚。
滿達海眉頭緊鎖,手指大纛方向,沉聲道:「好像是趙雜毛!」
眾多清將瞬間譁然,紛紛心頭一震,趙雜毛怎麼跑到此處來呢?他不是該在青州嗎?即便不在青州,這廝也該正往登州跑怎麼也不該在這裏。
身後部將們的反應,令滿達海大為惱怒,回頭瞪了眾人一眼,眾多清將連忙閉嘴。
這時滿達海才又拿起千里鏡,向大纛旗下看去,果然看見一將騎一匹雜毛馬,昂然騎在馬背上,手裏提一根恐怖的狼牙棒,不是趙鐵棒又是誰?
雜毛馬和狼牙棒都湊齊,對面明軍的身份已經確定,並非偏師,而是趙雜毛本人。
滿達海放下千里鏡,先看了看在自己身前列陣的前軍一眼,又扭頭看了看,身後陸續趕至的人馬,突然冷笑道:「本貝勒從淮安追至山東,目的就是追上趙雜毛,然後一戰滅之。這廝見了本貝勒,居然不跑,反而主動前來,簡直是作死。」
聽了這話,身後清將們也都反應過來,「對啊!老子們是來追趙雜毛的,現在追上了,怕個毛啊!」
那趙雜毛也就是仗着海船,能在水上稱雄,可現在是在岸上,野戰大清軍豈會怕他。
眾多清軍想明白,神情立時又輕鬆起來。
滿達海有些猜不透,趙銘為何會出現在這裏,不過他既然尋死,要與大清軍野戰,那就他求之不得。
這時,滿達海揚起馬鞭,正準備着手調兵,擊潰趙雜毛,一雪前恥,以解心頭之恨,卻見數騎奔至跟前,匆忙報道:「貝勒爺,西面出現數萬匪賊,正往此地而來!」
滿達海心頭一驚,冷哼一聲,「原來早有準備!」
第230章包圍滿達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