想到前世看到的那些患了食道癌的病人最後的情景,楊若晴的心就一陣陣的抽痛。
自己最親最愛的人,在自己面前就這麼一點一滴的餓死,渴死,
你再有錢,再有權,卻什麼都幫不了,什麼都分擔不了。
真的好挫敗!
服侍孫老太睡下後,大孫氏跟在楊若晴身後來了孫氏這邊。
「我不敢去娘那屋了,說實話,看到咱娘吃東西那有滋有味的樣子,我都不敢去想很快她就吃不得這些硬實東西了,我這心,就跟被刀子給剜了一樣……」
一直都跟爺們一樣爽朗的大孫氏今個已哭了好幾回了,眼睛都是紅通通的。
此刻坐在孫氏的床邊,耷拉着腦袋,雙目空洞無神的道。
至於孫氏,這狀況就更不好了。
整個人已經兩頓沒吃沒喝了,靠坐在床上,雙眼早就紅腫如桃,頭上還圍着一塊帕子。
聽到大孫氏這番話,孫氏抽泣了一聲,沙啞着聲音道:「我實在想不明白,這世上那麼多壞人,還有那麼多尖酸刻薄的人,」
「為啥他們蹦躂那麼歡,而像咱娘這樣一輩子從不跟人結怨的人,會得這麼歹毒的病?」
「不是都說好人有好報嗎?為啥老天爺要這樣對咱娘?」孫氏道。
大孫氏也垂下眼來,低聲道:「這要是換做其他的病,倒也稍微好一點。」
「咱娘這病,說白了,胃口啥的都在,到了後期就是吃不進肚子,像是被人扼住喉嚨的那種。」
「我一想到那個場景,我就怕,就不敢去看,咋辦啊妹子?我都不敢回家了,嗚嗚嗚……」
姐妹兩個在一起抱頭痛哭。
楊若晴也只能站在一旁默默的抹淚,這種時候,任何語言的勸解都是蒼白的。
而她自己,也是傷心到搖搖欲墜,茫然無措。
一個人稀里糊塗的回到家裏,想着要是駱風棠在就好了。
至少在這種時候,還能有個人一塊兒說說話。
剛走到自己的小屋門口,卻發現裏面亮着燈光。
楊若晴一喜,快步過去一把推開了門:
「棠伢子……咦,娘?」
沒錯,是拓跋嫻。
婦人坐在桌旁,手裏拿着一本書在看。
看到楊若晴回來,拓跋嫻放下手裏的書,緩緩起身。
「晴兒,你回來了?倆孩子我剛哄睡着,看你沒沒回來,我就來這邊坐一會,等你回來。」拓跋嫻道。
楊若晴一怔,這才想起自己這大半天壓根就沒去過問孩子們的事兒。
孩子們放學,吃夜飯,洗澡,睡覺啥的……
她今個一門心思全在嘎婆那邊,也跟就沒顧上孩子們這邊,幸好有拓跋嫻這個盡心盡力的婆婆在……
「娘,我……」
楊若晴愧疚到哽咽無語,雙手捂嘴嘴站在那裏。
拓跋嫻走了過來,輕輕扶住楊若晴的肩膀讓她坐下來。
「什麼都別說了,你這段時日,多抽點空閒陪你嘎婆,」拓跋嫻道。
「孩子們,你不用擔心,我自會照顧好他們的。」
聽到拓跋嫻這話,楊若晴抬起頭來,感激得說不出話來。
拓跋嫻溫婉一笑,抬手輕輕**着楊若晴柔順的秀髮:「你跟你嘎婆之間的感情,我懂。」
「你嘎婆又是一個那麼好的老人家,如今,她患了這樣可憐的病,我們也都很難過。」
「只能感嘆,壽命壽命,壽有多長,這都是命中注定好的,誰都更改不了。」她道。
楊若晴點點頭,「娘,這些道理我懂,只是,一想到我嘎婆很快就要遭受的痛苦,我就忍不住的心疼,看啥都感覺黑黑的,沒光彩……」
此時正值春末夏初,出日頭的時候陽光燦爛,鳥語花香。
下雨的時候,杏花春雨,柳絲綿綿,草長鶯飛。
這原本應該是人間最美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