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她三四歲的時候,娘便帶着她改嫁來了老陶家,嫁給了老實巴交的繼父。
說是長嫂,可娘在這個家裏是沒有半點地位的。
若不是因為生了弟弟大平,娘被攆出去都有可能。
弟弟是她和娘在老陶家安身立命的根本,可現在弟弟摔成這樣……
陶二雲心裏惶惶然,更加沒底了,只能更緊的抱住范氏,母女兩個無聲哽咽……
後院范氏的屋子裏,大平一個人孤零零躺在床上。
他醒了,嗓子眼渴得冒煙,喊了好幾聲都沒有人過來。
小男孩掙扎着試圖伸手去夠床邊凳子上的那隻茶碗,可是稍微動一下,腿就痛得跟鋸子鋸似的痛!
「弟弟。」
一聲輕柔的聲音飄進耳中,隨即一個熟悉的身影來到床邊。
「你醒了?是不是渴了?」陶四喜溫柔問道。
大平點點頭,小聲道:「我嗓子眼乾得燒起來了,好感受,我喊了好多聲都沒人搭理……」
小傢伙眼睛紅通通的,小鼻子也紅通通,癟着嘴,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。
陶四喜察覺到什麼,心裏揪了一下,她把水一勺一勺的餵到弟弟的口中,滋潤他的嗓子。
「娘和二姐去了前院燒飯,炒菜的聲響很大聽不到你喊,我先前去了一趟茅廁,也不在屋裏。」她柔聲跟他解釋。
「先前你睡着的時候,娘和二姐她們都抽空過來看了你好幾回呢,四姐也來過了呀,我們沒有不搭理你哦,是怕吵到了你睡覺。」
陶四喜的話似是起了作用,大平看起來沒有方才她進門時那般委屈了。
不過,這孩子聰明,如今受了傷,看到大人們的樣子樣子和聽到些隻言片語,便也變得敏感。
「四姐,我的腿是不是好不了?往後我是不是都站不起來,要變成一個廢人了?」他突然問。
陶四喜拿勺子的手微微一頓。
「這話你聽哪個說的?」她問。
大平道:「我聽大明哥哥說的,他說我的腿斷了,爺奶都說沒得治,我夜裏醒過來也聽到娘在被窩裏哭,爹不吭聲,是不是我往後只能這樣躺在屋裏再沒法出去玩了?」
一股怒火在陶四喜的胸腔里竄起,大明那個混賬東西!
但她還是深吸了一口氣,讓自己看起來跟平時沒什麼兩樣。
「沒有的事兒,你別大明瞎說,你的腿會好的,只是需要一些功夫呢。」她聲音柔和的道,目光柔軟,讓大平瞧不出半點端倪。
大平果真信了,他的眼睛明亮了幾分,「那大概要多久呀?」
陶四喜想了下,微笑着道:「傷筋動骨一百天,幾個月是肯定要的吧,你不要急嘛,安心養傷最要緊哦!」
大平用力點頭,「嗯,我不急,我信四姐。」
大平喝了水,又得到了陶四喜的準話,小傢伙心裏的石頭仿佛落地了,這一閉眼,之前的藥性上來很快就再次睡着了。
陶四喜坐在床邊,看着弟弟這張熟睡中的小臉,心中百味俱存。
她一定要找到龍骨草!
倘若桃花谷沒有,她就去別處尋,便是將這幾百里金雞山翻了遍兒,她也要帶回龍骨草讓弟弟重新站起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