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一次,于謙一言驚四座,讓殿內不斷提出要遷都的群臣瞬間都沒了聲響,一個個都拿詫異,以及不解的眼神望了過來。就是朱祁鈺這個皇帝,也呆了一下,這才說道:「於卿,你此言太過了吧?」
「陛下,臣之所言,乃發自肺腑,絕非隨口胡說。」于謙根本沒有理會那些同僚的眼神,只是平靜卻堅定地站在那兒,緩聲道:「如此時候,身為人臣不思為君分憂,為國守城,卻總是顧念着一己之私,此等官員實在讓人齒冷!」
這話說得那些朝臣的老臉不覺一紅,確實,他們剛才的反應有些過了,而且只想着自身安危和利益,卻罔顧了整個朝廷的大局。
「陛下,北京乃天下之重,乃我大明京師要地,豈能說拋棄就能拋棄得了的?這兒不光有我大明的宗廟社稷,更有近百萬人口,遷都一事說着簡單,可真要施行,卻是千難萬難。若真這麼做了,在臣看來不但無法確保我們的安全,反而會讓自身陷入打手絕對的險境之中!」于謙此時也總算是把心裏的怒意暫時壓了下去,開始講起了道理。
這話卻是說到了點子上,就是朱祁鈺這個新任的皇帝,也明白北京對整個大明王朝,尤其是老朱家有多麼的重要,不由得輕輕點頭,表示了認同。
于謙受此鼓舞,口中更是不停:「太宗皇帝將都城從南京遷到北京,為的就是能禦敵於國門之外,此亦是我大明立國之根本所在,若是此番因為蒙人得勢便棄城逃離,卻讓天下百姓如何看待我朝廷,看待陛下這個一國之君?所以在臣看來,提出此遷都之言者,都是誤國誤君之徒,甚至可能有叛國之嫌!」
這話一出,那些剛才不斷叫着要遷都去這兒,遷都去那兒的官員更是嚇得面色蒼白,尤其是那位徐珵,更是面如土色,差點連站都站不穩了,這是要定他死罪的意思哪。
其實于謙行事一向溫和,從來不會用這種攻訐人的手段來對付政見相左之人,更少有如今日般的喊打喊殺,給人頭上扣上大罪的帽子了。但今日之事實在太過重要,若不把話說得重些,煞住這些傢伙逃跑的心思,後果必然不堪設想,所以只能用些非常手段了。
而朱祁鈺此時也真被他這番話給唬住了,面上更是現出了深思之色。他其實也是個精明之人,剛才只是被蒙人即將兵臨城下的態勢給嚇到了,現在稍稍冷靜之後,也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。
「於……於大人,你這話還是有些危言聳聽了吧!」不過很快地,還是有人從惶恐中恢復過來,突然轉頭看向于謙說道。這個人,赫然就是第一個提出遷都言論的徐珵。
他也算是個心性堅定之人,在面對壓力的時候,雖然心慌,卻沒有徹底亂了分寸,居然還能說出一番屬於自己的見解:「北京城固然重要,可相比起天子安危,它還是可以捨棄的。畢竟,只要天子還在,則我大明便有與蒙人一戰的資本……」
「徐侍講,按你這話的意思,我們又何必遷都呢?只要天子在京城坐鎮,難道我們還會守不住這座天下第一的堅城麼?」這時,陸縝終於站了出來,開口加以反駁。
徐珵不過是一個小小的五品翰林侍講,若是于謙與之進行爭辯沒得低了自己的身份,所以陸縝這個當下屬的便當仁不讓地跳了出來。
他這一開口,也就是當眾表明了自己的態度了——那就是絕不可遷都,而該死守北京城!周圍群臣一見此,本來傾斜的天平就迅速調轉了方向,因為他們覺着,恐怕這一回天子是不可能被說服遷都了。
于謙和陸縝,乃是新帝最信任的兩個臣子,現在他二人同時堅稱不可遷都,這對天子的影響一定非常之大。
果然,朱祁鈺在見陸縝開腔後,面上的神色也越發堅毅起來。而後者似乎是受到了鼓舞一般,繼續道:「各位大人都是飽讀經史之人,想必對宋之故事那是相當了解了。可知金滅北宋之舊事乎?」
他當然不可能去等有人給自己一個反饋,所以在一頓之後,就繼續道:「以當時的情況看來,雖然北宋已處於劣勢,金軍更是兵臨城下,可汴京卻依舊有數