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恆久逃回自己的府邸,不一會兒,驚弓之鳥一般的賴躍飛也跌跌撞撞地衝進來,一迭聲道:「瘋了!這個李魚,簡直就是瘋子!他居然敢把事情鬧這麼大,他這是根本不想有所迴旋啊。」
王恆久冷笑一聲道:「根本沒有迴旋餘地了,不是他死,就是我亡。這一點,李魚比你看得明白!」王恆久負着手,在廳中徐徐踱步:「我西市之財,由老喬掌握。結交人脈,由我控制。要交人,得有錢,老喬取自西市的錢,每月都會撥付一定比例給我,但是自我向他發難時起,這筆錢一定指望不上了。
所以……」
王恆久站住腳步,盯着賴大柱:「我要戰勝他,必須得速戰速決,拖延久了,他便可以不戰而勝,而我,則一定完蛋!而你,已經與我,是一條繩上的蚱蜢,走不了我,也跑不了你,明白麼?」
賴躍飛這些年養尊處優,漸漸失去了當年的銳氣,但畢竟底子還在,見識和閱歷更是較之當年不可同日而語,聽了王恆久這番話,他就像一口鈍了的刀漸漸重新磨礪出鋒。
「我明白了!」
賴躍飛深深地吸了口氣:「之前因我的人手被消滅殆盡,屬下分寸大亂。」
王恆久道:「可你越亂,死的越快!」
「是!」
賴躍飛緊緊地扣住了刀柄,指節發白:「我現在還有一個人、一口刀!當年,我也只是一個人,一口刀,漸蒙上位者賞識,致有今日地位。為了性命,為了前程,賴某如今,仍可一戰!」
王恆久上前兩步,一隻手重重地搭在了他的肩上:「我把我的暗影人馬,全部交給你,放手一搏吧!」
賴躍飛振奮地道:「好!留足了守御這裏的人手,其他的人……」
「不!是全部的人!」
王恆久打斷了他的話:「我們已經節節失利,再經不起失敗了,必須集結所有的力量,務必重創對手,取得一次勝利,才能挽回軍心士氣!」
賴躍飛吃驚地道:「可……那個瘋子,敢直接衝進我的地方,又何嘗不敢衝進這裏,大梁身邊不留護衛……」
王恆久的面容有些扭曲,冷冷地道:「我雖不習武功,卻也不乏膽魄勇氣!這一戰,我雖不能衝鋒在前,身為主帥,卻也決不能拖自己人的後腿,全押上去,必須得全押上去,孤注一擲!」
王恆久走到窗前,用力一推窗子,入目是殘陽如血,放眼是鱗次櫛比,何其壯觀、何其莊重、何其恢宏,但是很不和諧地,在這畫面的右下角,卻有一處地方余煙裊裊。
那火已被撲滅,但煙仍裊裊升起,那不是炊煙,帶不來詩情畫意,體悟不到人間煙火氣,那裏是一片破敗雜亂的所在,而在片刻之前,那裏還是一片人間仙境。
王恆久盯着外面,一字一句地道:「去吧!等西市的坊門一關,等太陽落下西山,就開始清場!如果你成功了,明天早上太陽升起的時候……」
他伸出一隻手去,徐徐遠拂,好像拂過那如畫的風景:「這裏,就是咱們的!」
賴躍飛道:「可常老大……」
王恆久截口道:「如果我成功了,常老大就絕不會對付我。他承受不了接連失去兩個大梁的慘重損失!而且……」王恆久得意地一笑:「這些年來,與官面打交道的人,一向是我,而他則避居幕後,所以官面人脈這條線,其實都掌在我的手中。我失去了他的財力支持,就失去了繼續維繫這條線的能力,他失去了我的效
忠,這些線就會斷掉,他想重新把線搭起來,得花一番大力氣!可是他……」
王恆久頓了頓,後邊的話沒有再說出來,只道:「所以,你放手去做!」
賴躍飛胸中也重新燃起了鬥志,頓首道:「是!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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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大梁,您看……」
「按兵不動!」
財神喬向榮沉默有頃,沉沉地說了一句:「咱們的人手,充作預備隊吧。」一向優柔、喜歡瞻前顧後的大賬房這回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