曠野上,伏屍一片,明軍士卒提着滴血的戰刀穿行在屍體之間,發現明軍的傷兵,便呼喚架子抬走,發現清兵的傷兵就直接補上一刀,也算是仁義。
這時一名明軍忽然抓起一名伏在地上裝死的清兵,一手從後將他的頭抱住,寒光閃閃的苗刀伸到他的脖子前,就那麼一拉,像殺雞一樣,鮮血直濺,飆射老遠。
明軍需要俘虜來充當炮灰,但這些傷殘卻只能成為累贅,王彥養明軍傷兵都十分吃力,哪裏有錢照顧清軍的傷兵。
稀稀拉拉的明軍士卒,就這麼拿着刀槍,遊走在屍堆之間,一邊將散落的兵器拾起來,綑紮在一起,一邊給沒死透的清兵來一刀,結束他們罪惡的生命,下輩子別再給韃子賣命。
在戰場外,大隊大隊的俘虜,被麻繩連成一串,一個旗的明軍往往便能押着近百俘虜,往戰場附近的鎮子裏趕。
陸郎鎮,位於大勝關與馬鞍山之間,有數百戶人口,現在鎮子外成了一片蔓延的軍營,大批俘虜被關押於此。
明軍在鎮外下好臨時營寨,不多時,鎮子裏的百姓便敲鑼打鼓的趕着豬,牽着羊,在鄉紳的帶領下,換上網巾,穿上漢衣,來到營門前犒勞大軍。
這些天他們也是提心弔膽,之前金聲桓打過來,老保正便殺豬宰羊,迎接明軍,結果金聲桓被博洛殺的大敗,鎮子裏便有人向清兵報告老保正暗通明軍,老保正被逼自殺,現在鎮子裏的人在看見大批清兵俘虜後,確信衡陽王真的打贏,才又在老保正兒子的帶領下,再次出來。
人人心中都有一杆稱,江南士紳百姓原本生活富足,可這幾年在清廷的統治下,原來的經濟結構破產,生產被大規模破壞,加上清廷的盤剝,生活大不如前。
五忠軍在鎮外紮營,也不搶奪糧食,侵佔屋宅,糟蹋姑娘,他們能分清好壞。
鎮中的士紳百姓,用不多的餘糧,升起火來,家家戶戶向過節一樣,準備最好的吃食,要為大戰了一天的士卒,至少是將官,再不行,最少也得為衡陽王做一頓熱飯。
此時,整個鎮子傾巢而出,數百人挎着籃子,挑着擔,擠在營門前,但王彥卻並不在營盤之內,戰鬥結束後不久,他與金聲桓、萬元吉見上一面,便立馬領着近千護衛往馬鞍山趕。
馬鞍山下,清兵早已撤圍,但是明軍並沒離開,一是大軍餓得沒力氣,二是皇帝只剩下一口氣,估計稍微挪動就要駕崩,所以沒人敢動。
這時皇帝與大臣們還在山寺廟內,但是士卒們卻下了山,佔了清軍的營寨。
滿大壯知道江西兵被困多日,糧草斷絕,所以清軍一走,他便命水師上岸,將船上的糧食搬下來,搭起了行軍灶,準備大餅和濃粥。
餓了好些天的江西兵,頓時化作豺狼猛獸,蜂擁下山,有的直奔江邊,把頭都埋在了江水裏面,有的則胡吃海吃,盡然有吃得太急,噎死過去的。
金聲桓等人下山後,從滿大壯口中得知,王彥為了阻止博洛退入大勝關,所以繞道抄到了馬鞍山之前,博洛盡起大兵,必然會有一場決戰。
金聲桓等人商議一後,才勉強抽出一些還有力氣的士卒,往博洛後面追趕。
馬鞍山之圍雖解,但是唐王與眾多大臣卻沒有輕鬆下來,他們擔心兩個問題,一是王彥能不能擊敗博洛,二是皇帝已經不行,江南之戰是否還能繼續。
寺廟裏,皇帝病重,唐王現在成了擁唐派的主心骨,被眾大臣重新擁為監國。他坐在一間廂房內,房間還有十多位大臣,寺廟沒有那麼多凳子,他們只能站着。
這些大員經歷這幾日的起伏,大多身形憔悴,隨軍大學士陣子壯,便臉頰凹陷,頜下的鬍鬚白了多半,還不時咳嗽個不停。
這時他站出來,好一會兒才停下咳嗽,然後向唐王行禮道:「殿下,衡陽藩千里馳援,又在曠野上與博洛決戰,是勝是敗,我們都該早做準備啊!」
聽他出這話,屋內的眾多官員都沒有驚訝,各個臉上都帶着憂鬱。
這一戰下來擁唐派損失慘