八月間,滿達海圍廣州以來,分兵四出,掃除珠江東岸,明軍外圍的所有據,清兵大肆搶掠,驅迫數以十萬計的附近鄉民,填平護城河,用土堆砌高台。
他們在城外築了上百座比廣州城還高的土台,用於俯視廣州城,觀察城內情況,居高臨下,往城內放炮,射箭。
福建與廣東之地,都是多山而少耕地,但人口都過千萬,本來以兩地的收成,是無法養活這麼多人,但好在廣東與福建對外貿易發達,福建的茶,廣東絲、瓷、藥材,為兩地換取了大量財富,然後又從南洋,從江浙買來大宗米糧。
閩粵之地的糧食,很大一部分來自外界供應,清軍的糧食則來自鄭氏的積累,也不是很多,對於被抓來的鄉民,自然不可能讓他們吃飽。
廣南之地,氣候炎熱,即便是入了秋,酷熱的程度也不遜於江南的夏日,清兵催促鄉民在酷暑中,晝夜不停的填河堆土,每天卻只給一頓稀粥,勞累而死的鄉民,不下十餘萬。
清兵所掠奪之婦女,則各旗分取之,日夜,廣州城東郊外數十裏間,田禾,山木,廬舍,邱墓一望殆盡矣。
此時廣州守軍,剛剛又打退了一次清軍的進攻,守城的士卒和民壯,眼看敵人敗退了下去,都長長地出了一口氣。
廣南之地,自倭患被平以來,已經安享太平多年。
與北方年年征戰不同,大明的南方卻是另一副場景,生活安定而富足,但清兵一來,一切美好的東西,在野蠻和暴力之前,立刻被擊的粉碎。
清軍已經猛攻了半個多月,廣州城已經流血無數,每日死傷的士卒與民壯,讓廣州城內的百姓觸目驚心。
此時,守城的將士們都以十分疲乏,大戰過後,一些民壯拖着疲憊的身子,清理着城牆上的屍體,是清兵便直接扔下城去,是同袍就抬到一處整齊的放好,等登記身份之後,再立刻掩埋。
守城的主力,還是正規的官軍和粵西各地的府兵,他們乘着戰場的間隙,紛紛坐靠在城牆邊休息,恢復些體力,以準備迎接清兵的再一次衝擊。
這時一隊人馬從城下走上城牆,原本靠坐在牆朵邊的士卒頓時一個個自發的站立起來,「殿下」
唐王朱聿鐭在蘇觀生等人的簇擁下,蹬上城牆,來看望拼死守城的士卒,他從一名名將士面前經過,時而注目,時而拍拍士卒的肩膀,以示鼓勵,最後忽然在一名衣袖空蕩的老卒面前停下腳步。
廣州與外界的聯繫並沒被切斷,因為有水師封鎖珠江的關係,粵西諸府得以保存,每天都有物資,從珠江運入廣州。
正是因為有這條生命線在,城內的米價才沒有飛漲,幫助蘇觀生穩定了民心。
清軍幾次想要襲擊水師,切斷廣州與粵西的聯繫,都以失敗告終。
從粵西運入城中的不止是物資,有時候也有幾百到近千人不等的各府援兵,划着船兒進入城中。
這其中要以瓊州府來的揚州兵,人數最重,老卒就是揚州兵的一員,瓊州島上的揚州人聽清兵在攻打廣州,便自發組建了兩千多人,趕來廣州助戰,而這兩千人中,大多都是傷殘。
唐王撫摸着老卒空蕩的衣袖,心中有些動情的道,像是在問老卒,又像是在問他自己,「你只有一隻臂膀如何能拉得動弓箭呢?」
唐王幾乎每日上城,雖沒有參與和清兵肉搏,但每次攻城的間隙,都會來鼓舞士氣,所以守軍大都識得這位殿下。
老卒聞語,不禁站直了身子,毫不遲疑地道:「回稟殿下,我雖拉不得弓箭,但還可以使刀,照樣能殺北虜。」
朱聿鐭有些動容,「你叫什麼名字,哪裏人氏,等他日廣州之圍解了,本王必然重賞於你!」
「回稟殿下,人淮南人,名喚李定一!」老卒連忙恭敬的道:「我們揚州人,與北虜不共戴天,能殺北虜為父老報仇,心便足矣」
朱聿鐭輕拍了老卒一下肩膀,他也聽城內來了一批揚州老卒,都是跟隨王彥守過揚州的人,後來王彥重編五忠軍,一部分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