多鐸既然決定掃蕩浙東,便立馬雷厲風行,命令多羅貝勒博洛,揀選精銳二十萬,準備三日後,揮師南下。
有道是兵馬未動,糧草先行,多鐸之所以能夠在如此短的時間內,便湊齊大軍所需要的糧草物資,除了大漢賊洪承疇能力過人之外,主要還是清廷佔據江南,侵奪了無數漢人的資產,手中物資銀錢極其充沛。
有明一代,士紳愛財,國有難而不願捐其財也。
毅宗皇帝末年,朝廷財政崩潰,天子在二月中旬下了一道捐餉的命令,責成勛戚、太監和百官報効,以納銀三萬兩為上等。
捐餉之事,本非可取之策,但天子既然下命,勛貴皇親世受國恩,況朝廷以到危難之時,覆巢之下無完卵,勛貴皇親為了自身之利,也該為國出力,但天子之命下達之後,達官貴人們卻相顧不動。
毅宗皇帝見此,只得派內官徐高,密諭周后的父親嘉定伯周奎,讓他納銀十二萬兩,給其他臣工做個榜樣,但周奎不肯答應,說是「老臣安得多金?」一口咬定只能捐一萬兩。
周奎身為天子的岳父,平日所受之恩惠,豈止萬兩,天子認為太少,要他至少拿出二萬兩。周奎卻咬定牙關,就是不肯,結果周后實在看不過去,於是暗中派人送去五千兩,而周奎不僅自己一個銅子不添,反將周后送來的銀子扣下兩千,只以三千兩應命,實際捐了個負數。
滿朝勛戚當中只有太康伯張國紀輸銀二萬兩,晉封侯爵。文武百官捐助的不過幾十兩、幾百兩不等,聊以應景。
不久大順軍進城,從周奎家抄出現銀五十三萬兩,其他財物也值幾十萬兩,而大順在北京僅追贓助餉就得七千餘萬兩之巨。
毅宗皇帝下命捐餉之舉固然不妥,但國家在最危難的時刻,勛貴皇親卻如此愛財,國家上層貴族如此,廣大士紳愛財之風氣,在明季可見一般。
江南之地,素有抗稅之風,但朝廷所征之商稅,其實並不繁重,但士紳惜財,與東林串聯,不願交付,結果使明代財政始終處在捉襟見肘的邊緣。
清軍南下之後,江南士紳在國家危難之時,才恍然醒悟,毀家紓難者不在少數,但大勢已去,不僅自身被清廷屠戮,幾代積攢之財,也成了清軍南下攻滅明軍的軍資。
王彥在入楚之前,為籌集軍費,用盡百般辦法,而清廷卻沒有這方面的顧慮,可以肆無忌憚的屠殺江南士紳,獲取銀錢。
世人言守業遠比創業難,破壞者往往要比守業者佔據更多優勢。
滿清以關外小族,統攝大半個中國,其錢財多來自破壞劫掠,而南明朝廷卻不能傷害自己的子民,清廷靠着劫掠來的財富,施慧於小民,減免賦稅收買人心,而南明卻沒有這樣的不義之財,還得收取賦稅,甚至加稅,來維持朝廷運轉和與清廷的作戰,長久之下,財政和人心,都對南明不利起來。
這時多鐸靠着清廷在江南掠奪的物資,輕易組織二十萬大軍攻浙東,侯方域的舵主令也傳遍金陵。
隆武二年,魯監國元年,清順治三年,二月二十九日,多鐸從江南各地抽調的南徵兵馬,集結於江寧郊外。
清晨,多鐸將江寧事務交給洪承疇,而後便在護衛的擁簇下,騎馬出城,江寧百官相送。
街道上,一隊隊清兵,站立在街道兩側,將百姓隔絕開來,多鐸騎在高頭大馬上,威風凜凜,夾馬慢行,洪承疇、侯方域以及百官,跟隨在後。
沿街百姓,統統被勒令低頭下跪,稍有不敬之舉,立馬被清兵痛毆。
在街邊兩側的酒樓上,幾間窗戶被打開一條門縫,十幾名漢子,臉色嚴肅的從縫隙處,注視着街上緩緩而行的一群人。
他們身上着勁裝,桌上放着長刀,甚至還有弓箭和手統。
中國歷代,除了極為變態的蒙元,其它各朝基本沒有禁止民間藏有兵器,當然精良的鎧甲,弓弩,火器等還是不被允許。
「香主,虜酋多鐸過來了,動手吧~」
在窗口,一名漢子輕輕放下窗戶,關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