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彥在府衙內,正思考之間,聽屬下之語,心中不禁有些好奇,隨讓屬下將來人引到偏廳相見,他則整理衣冠,先行前往等候。
不多時,那屬下卻去而復返,稟告道:「侯爺,那舉人言侯爺無有思賢之心,轉身欲走矣。」
王彥聞語,不禁眉頭微皺,謂那下屬道:「是本侯考慮不周也。」隨連忙起身,讓下屬引路,追到衙門外,便見一頭戴東坡巾,身着儒服的中年男子,正往遠處走去。
「先生且慢~」王彥連忙急聲呼喚,待其回過身來,便作揖一禮,「適才本侯多有輕慢,未能親自相迎,還請先生不要見怪。」
那舉人見王彥追出,臉上漏出一絲讚許之色,亦長揖一禮。
王彥走上前來,扶其手,待其直起身來,便見他方臉長須,劍眉星目,身上正氣凌然,顯然深得儒家養氣之道。
「敢問先生姓名?」王彥不禁一聲讚嘆。
「吾嶺南,陳邦彥也!」那中年儒者,微笑答道。
王彥進入粵地之後,對兩廣有名的士人官員,都做了一個了解,他聞陳邦彥之名,發現在腦中還真有這樣一位人物,心裏不禁一喜,此人並非狂生,而是真有大才也。
這時王彥在腦海中約微回想,便已經想起了陳邦彥的事跡,隨連忙笑道:「原來是諫言《中興政要》的令賦先生,本侯失禮矣。」
「區區拙見,讓侯爺見笑了。」陳邦彥亦笑道。
這陳邦彥自小聰明勤學,天啟元年,他十八歲時,便考取秀才,但之後屢次參加鄉試均落榜,於是隨父在大良設館授徒,人稱岩野先生。
他精通經世致用之學,二十餘年來,門生弟子無數,名聲聞達於廣南。
甲申年間,京師被破,清兵入關,朝廷頓失半壁江山。陳邦彥頓感國難當頭,急呼曰:「此時不思報國者,非丈夫也!」隨即結束講學,針對時局,他精心撰寫了數萬言的《中興政要》,列出了三十二條抗敵救國方略,躊躇滿志地隻身赴南京進呈弘光帝,但未被接納。
南京之行,並沒有使他心灰意冷,反而讓他積極參與當年鄉試,居然獲得了舉人功名。
王彥既然知道陳邦彥的名聲,也看過其寫的中興三十二言,自然知曉他的才學,並非一般只知四書五經的腐儒,哪裏會容他離去。
兩人在府衙外一番客套後,王彥便提出,請陳邦彥入衙相談,而陳邦彥本就只是試探王彥能否禮賢下士,現在已經得道肯定的答案,自然不會拒絕。
王彥隨親執其手,令屬下大開儀門,徑直走道書房,又命下人備好茶點,才與陳邦彥分賓主坐下。
「適才,下屬告之於彥,言先生有策教吾。」王彥待二人坐定,隨開口相問道:「不只可是平亂之策也?」
陳邦彥搖了搖頭,「靖江王志大而無謀,不識大勢,不值一提,乃插標賣首之輩爾。侯爺既下梧州,平定叛亂,易如反掌也!何須吾教耶?」
王彥聞語,正了正身,「那先生欲教何策耶?」
「侯爺以為,如今朝廷局勢如何?」陳邦彥不答反問。
王彥不明白他的意思,但還是思索一番後道:「今陛下銳意光復,雖朝中有人掣肘,但朝廷尚有七省之地,局勢尚有可為也!」
「非也!」陳邦彥卻又搖頭道:「吾觀朝廷,卻是危如累卵,傾覆不遠矣。」
「這是為何?」王彥不禁一聲驚呼。
在他看來,朝廷如今雖然困頓不前,但東南有魯王監國和鄭芝龍抵抗清軍,而湖南何騰蛟已經同東路大順軍合營,等到他北上湖南,整編順軍餘部,不說光復河山,守住西南,卻因該不難。
「朝廷明義上有七省之地,但真正聽從陛下號令者,唯侯爺與贛南之軍也!」陳邦彥接着說道:「東南之地,朝廷與魯王紛爭,互不協作,久之魯王必敗,而鄭芝龍非忠義之臣,一旦局勢惡化,必起二心也!湖南何騰蛟,雖是陛下南陽舊識,但亦有割據自雄之心,只對朝廷索取官爵,卻任用親信,排除