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與海交接在了一起,一片蔚藍色中它們的邊界都模糊了起來,讓人難以分清,繼續向上看去,便是那無比壯麗的天空,光芒仿佛不再是從天而降,而是從這深邃的海底升起,數不清的光升騰着,它們透過雲層的邊緣飛躍,越過一重又一重的天幕,直達那未知的深空。
這是常人難以見到的景色,但在伯勞的眼中卻已經有些膩味了,他放下瞭望遠鏡丟在一旁的小桌上,整個人癱在長椅上,然後拿起一本書擋住自己的眼睛,遮住陽光。
這是起航的第六天了,一切都過的很快,好像伯勞昨天才剛從雷恩多納港口起航一樣,他還清晰地記得當時的情景,紅隼那個傢伙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揮手告別,好像可能幾人一去不復返。
啊……這種事,誰知道呢?
以晨輝挺進號的速度來講,伯勞這個時候應該已經快要步入維京諸國的海域了,但被永動之泵改裝過的船只有晨輝挺進號這一艘,其餘三艘跟隨的貨船使用的還是現今普通的技術,完全沒法跟上晨輝挺進號的速度。
所以船隊只能放慢速度,漂泊在這無際的海洋之上。
海上的生活極為無聊,剛開始的幾天還比較好熬,到了現在伯勞的心情已經開始煩躁了起來,不知道是曾經寂海行動帶來的陰影,還是自身別的問題,伯勞和赫爾克里有些像,他們都極度厭惡大海。
海洋、遼闊又美好……只是它有些太遼闊與深邃了,讓人感到無際的恐懼。
在伯勞看來腳下的大船實際上就是一座囚籠,它把每個人都囚禁在了這海面之上,更糟糕的是,現在它還正帶着所有人走向那黑暗的海域。
寂海。
回憶刺痛了伯勞,他扯下蓋在臉上的書籍,在長椅上坐了起來。
他面色慘白就像死人一樣,哪怕有着陽光的直射也難以將其溫暖起來,伯勞用力地揉了揉臉,似乎是為了讓自己清醒些,隨後他抽出了腰間的武器,那把名為喪鐘的左輪槍,似乎只有握着它,他才能在這大海上感受到一絲的安全感。
凝視着武器,銀白的槍身映射着光芒,但握槍的手卻只能感到一陣金屬的冰冷,彈巢上鬼神的刻畫依舊清晰,或許是輝光太盛,圖形居然開始微微扭曲了起來。
「喪鐘為誰而鳴……」
伯勞輕聲呢喃着,仿佛這是一個魔咒,念出來就會喚醒什麼東西。
「你果然是個戀物癖嗎?」
聲音突然響起,有人在背後說道,他打斷了伯勞的思考,回過頭,只見一個沙灘小哥正一臉愜意地向他走來。
沙灘小哥的全身都被打濕了,看樣子剛從海里回來,頭上戴着泳鏡,身上則穿着花襯衫,扣子沒有扣緊,露出滿是疤痕的胸口,下身也是和襯衫配套的花褲衩,毛茸茸的大腿踩着一雙拖鞋。
只見他左手抓住魚尾,把一隻肥碩的金槍魚扛在了肩上,這個肥碩的大傢伙好像還沒死透,時不時地還抽搐一下,右手上則握着還在淌血的釘劍,就像魚叉一樣,上面還叉着幾隻小魚。
見洛倫佐這個樣子,伯勞的臉當即陰沉了起來。
海上的生活很是枯燥,很多海員在漫長的海上生活中多多少少會出現一些心理疾病,哪怕刻意地去找樂子,樂子也會逐漸消耗殆盡,所以船隻上很多時候的氣氛都是平靜與陰沉,更不要說這一次他們還身負重任,心理壓力更加沉重了幾分。
但他們之中出了一個異類。
洛倫佐這個怪人顯然不適合用常理來推斷,用他的話講、「拯救世界是拯救世界,快樂的日常生活是日常生活,兩者之間不衝突,所以哪怕在世界末日的前夜裏,也要好好吃晚飯。」
於是在大家都一臉嚴肅地執行着自己職責內的事時,他在自己的腰上栓了個身,然後下海打魚去了,還這樣接連打了好幾天。
說實話大家都還蠻羨慕洛倫佐這樣,船上的無聊生活讓每個人都很難熬,而洛倫佐這樣的有趣行動,他們還做不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