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年期間,往葉小天府上走動的人着實不少,但大多是年節時候,上門探望聯絡感情的,諸如縣內士紳、衙內官僚、駐地官佐、山寨酋領,真正可以出入無忌的,就是葉小天的好友或心腹了。≌
這些人中,大亨正忙着侍候孩子,出不得門,時常到葉家做客的就只有蘇循天、周班頭、李雲聰等人。這一天李雲聰又到了葉府,端着右臂,手腕上架了一隻毛羽華麗、五彩斑斕的大鳥兒,大搖大擺的像極了一個紈絝。
葉小天一見忍不住便笑:「哈哈,李兄駕鷹牽犬的,果然有了點稅課大使的威風。」
李雲聰臉兒一紅,訕笑道:「二老爺莫要取笑,這隻鸚鵡是手下人的孝敬,卑職不喜養鳥兒,我見二老爺家庭院廣闊,又豢養着金剛、貔貅,想必會喜歡,便給你送過來了。」
李雲聰說着揚了揚手臂,那毛羽華麗的鸚鵡便振翅飛了起來,但是李雲聰拇指上套了一枚銀亮的鐵環,環上有一根細鐵鏈子系在鸚鵡足上,飛不太遠,那鸚鵡展翅空中,尖聲叫道:「大官人好,大官人吉祥。」
葉小天愣了愣,放聲大笑道:「李兄有心了,這隻鸚鵡,我很喜歡!」
李雲聰是葉小天比較精明的一個門下,既不似蘇循天一般隨意,也不似周班頭木訥,到葉家來,他從不空着手,可是送禮吧,顯得生份,再說葉府家大業大,他還真沒什麼能送的出手的東西。不送吧,又顯得太隨意,所以他每次登門,都精心淘弄些小玩意兒。
堂前的丫環見這鳥兒美麗,而且還會說話,也自歡喜不已。趕緊上前,從李雲聰手中接過鐵環,李雲聰道:「這鳥兒調教過的,不怕生人,你帶去安置吧!」說着拉了拉鐵鏈,那鸚鵡果然飛回來,循着那鏈子,落到了小丫環的手臂上。
小丫環歡天喜地的帶走了鸚鵡,葉小天請李雲聰坐了,問道:「稅課司那邊。一切可在掌握?」
李雲聰欠身道:「還好,尤其是年節前後,驛路上不忙,一切都還順利。」他清了清嗓子,又道:「不過,年後就有件大事,恐怕得早做綢繆,要不然到時怕要出亂子。」
李雲聰這個稅課大使是葉小天舉薦的,在官場上。舉薦人是要記入受舉薦人履歷的,如果他出了問題,舉薦人也要受到問責,所以不是十分可信之人。通常官員不會輕易舉薦,而受舉薦人蒙此大恩,被視作舉薦者一系也就順理成章了。
如今李雲聰剛剛履職,如果出了紕漏。那就是葉小天識人不明了,所以葉小天也很關切,他傾了傾身子。做出專注之態,李雲聰便向他「匯報」起來,雖然縣丞和稅課大使沒有直接的從屬關係,而且這也不是什么正式場合,但準確地說,這就是匯報。
稅課司管理的當然不只是商稅,只不過葫縣除了驛路通商,實在談不上什麼重要的經濟支柱,尤其是作為封建時代的農業大國,該縣農業所佔的比重反而極低,不過低不代表沒有,所以這也是稅課司負責的一部分。
之前徐伯夷發起易俗改姓活動,被葉小天摘了桃子,功勞歸了他,責任自然也歸了他,現在轉過年來,就是履行義務的時候了。
今年徵收稅賦,要嚴格清算出那些響應朝廷號召,易俗改姓的人家已經豁免的賦稅,這些是要從應徵繳的總稅賦中抵扣的,同時葫縣農業不興,反而要年年從官府中拿救濟,這個數目要怎麼分配,能從上司那裏討來多少賑濟款,對於已經豁免的家庭是否再予救濟?如此種種,都是更高層面的問題,確實不是李雲聰這個稅課大使所能決定的,但他又不能不予關注,因為一旦出了問題,直接責任人就是他,從而連葉小天也要受到連累。
葉小天聽他說完,果斷地道:「已經得到豁免的人家,同樣要參與接受救濟。他們得到豁免,是因為響應號召,接受易俗,與家境困頓與否無關,並非先行接受了救濟,若是這次把他們排除在外,那他們之前所受的朝廷恩惠就成了一紙空文,這一點勿需置疑,你先透出風去,安定人心。至於從上峰那裏能夠爭取到多少救濟,如何分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