爾,吩咐中官告訴他們,會擇時專門接見他們,兩國使節這才大喜,欣欣然辭駕出宮。朱棣這一路舟車勞頓,回京後又馬不停蹄地接受群臣朝拜、宴請各國使臣,着實有些累了,便擺駕後宮歇息。
剛剛走到乾清宮,朱棣就看見太子跪在路旁,臉色登時又沉下來。朱高熾聽到腳步聲來,微微抬頭看見一角龍袍的袍袂,馬上重重叩下頭去,高聲道:「兒臣誤了迎駕時辰,有失臣禮,大罪,恭請父皇懲處!」
朱棣冷冷一笑,道:「你也知道失禮?俺自燕京回來,滿朝文武、中外使節,一個不缺,你是俺的兒子,又是監國,居然遲遲不到,最後狼狽於路旁迎駕。高熾!你還沒有當上皇帝,這皇帝的架子,卻比為父還大了!」
這句話太過誅心,驚得朱高熾汗下如雨,連連叩頭,只道:「兒臣有罪,兒臣知罪,願受父皇懲罰,以立國法、正綱常!」
夏潯急急授與楊士奇的兩句話,正合朱高熾心意,他方才在筵會上只是強做平靜,一直在思忖着該如何向皇帝解說。朱高熾深知自己父親的姓情為人,思來想去,總覺得與其辯解,不如請罪,就只是很單純地請罪。
儘管該讓皇帝知道他延誤迎駕的理由,也不能由他自己說出來,得了夏潯的提示,朱高熾更是拿定了主意,因此只是叩頭請罪,絲毫不言其它。
朱棣冷聲道:「身為儲君,一言一行當為百官表率。立國法、正綱常?不錯,原來你也明白這個道理。你以為像朕請罪,便能饒了你!高熾,兒子有錯,為父能饒你。臣子有錯,君王卻得賞罰分明!你我不只是父子,更是君臣!」
朱高熾聽他弦外之間,愈加惶恐,別不敢言,只是一味叩頭:「兒臣願受父皇責罰!」
人的感情就是這樣,縱然是父子之間也是一般無二,若是老子瞧你不順眼,你好端端坐在那兒吃飯,老子看着看着莫名地就惱了,放下筷子就要罵你,一臉的厭惡,你能奈何?他那瞧着喜歡的兒子,今兒偷了他藏在褥底的錢去買零食,明兒踢球一腳把鄰居家的玻璃窗震個粉碎,這老子照樣把他當眼珠子稀罕。
朱小胖吃虧就吃在從小不討父親喜歡上,這麼一件可大可小的事兒,才弄得他這般狼狽。若這迎駕遲緩的事兒是朱高煦、朱高燧做出來的,恐怕朱棣連罵都懶得罵上一句。小胖心裏委屈,卻是只管叩頭請罪,不敢有一語辯解。
他老子正在氣頭上呢,若他辯稱冤枉,任何理由朱棣都只當狡辯。
你馬失前蹄?你車子壞了?你早幹嘛去了?為何連自己的座騎和車駕都不注意修繕?一室不掃何以掃天下!你車子壞了?你就不能騎了馬先往江邊接駕嗎,非得坐着車子四平八穩?你錯估了朕趕回的時間?敢情你本來就打算掐着點兒來迎駕的,你心裏頭還有我這個父親麼?
朱小胖老實認錯,可是看朱棣的樣子還不想饒他,朱棣怒容不消,還待責斥,遠處一個少年忽然「噔噔噔」地跑來,二話不說,便往朱高熾旁邊「卟嗵」一跪。朱棣一瞧,正是他的寶貝孫子朱瞻基,不禁奇道:「瞻基,你這是做什麼?」
朱瞻基道:「皇爺爺責罰父親,孫兒來與父親一起受罰。」
朱棣驚道:「你這孩子,你父有失臣儀,與你何干?不要瞎摻和,快起來。」
朱瞻基大聲道:「古賢人說:孝子事親,不可使其親有冷淡心、煩惱心,驚怖心,愁悶心,難言心,愧恨心。父親受了皇爺爺的責罰,驚怖愁悶、悔恨莫名,孫兒感同身受,既不能代父受過,那就只有與父親一同受過了,孫兒這是在盡孝心!」
朱棣聽得龍顏大悅,臉上露出了笑模樣,溫聲說道:「孫兒啊,你父親犯了錯,並不是你犯了錯,皇爺爺是在行國法,不是施家法。乖孫,快些起來,你那小胳膊嫩腿兒的,一會兒還不硌青了,快起來快起來。」
朱瞻基哪肯答應,只抬起頭道:「皇爺爺,天下無不是的父母,在孫兒眼中,父親就是父親,可分不得你錯我錯,父親若真的有錯,那就是孫兒的錯,請皇爺爺懲罰孫兒,饒過孫兒的父親,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