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是。」劉公公退出殿內,請趙頤入內。
趙頤踏進殿內,向北齊帝行禮:「微臣給陛下請安。」
北齊帝抬眼看向一身紅色蟒袍的趙頤,神儀明秀,朗目疏眉,俊美之姿有如玉樹臨風。
無論是氣度,還是容貌,在他的幾個兒子裏極其出挑。
北齊帝從趙頤的從容不迫,看出他淡然處世的姿態,仿佛無論經歷什麼都折不斷這一身傲骨。
單單只是這一點,便透出幾分儀貞的影子。
父子倆分別二十多年,初次相見並沒有親人團聚的溫情與感動。一個冷淡疏離,一個防備警惕,毫無父子親情。
趙頤出生時,北齊帝對他的感情很複雜。
畢竟是他的長子,他初為人父心底是懷有期盼的。可是這一份期盼,隨着他對儀貞公主的態度轉變而消磨。
如今趙頤在敵國長大,恐怕一顆心完全向着大周,單是這一點便令他生不出為人父的感情。
更遑論趙頤來到北齊之後,惹出不少事端,害得他被一群言官以死相逼。
想到這裏,北齊帝對趙頤那一絲微妙的心情,化作了不滿。
「起來吧。」北齊帝再不喜歡趙頤,到底是他的兒子,詢問道:「你的身體如何了?」
趙頤回道:「回稟陛下,一切都好。」
北齊帝盯着趙頤蒼白的臉,再次詢問道:「大周與北齊的氣候不同,你初次來都城,一切都還習慣嗎?」
趙頤溫聲說道:「陛下派人將府上打點妥帖,微臣住得很舒心,與在大周沒有什麼分別。」
北齊帝笑了:「此次治理瘟疫,讓你受了委屈。你救了幾城的百姓,立下了大功,朕定會厚賞你。」
北齊帝對林奕的事兒,隻字不提。
「托皇上的洪福,微臣才能順利治理好瘟疫。只是微臣辦事不力,險些把差事辦砸了。」趙頤謙和地說道:「微臣不敢居功。」
北齊帝見趙頤態度謙遜,功成不居,這一點像極了儀貞公主,心裏對他的那一點不滿,稍稍消散了一些。
他表現得像一個慈父,語氣溫和地說道:「你大病初癒,最近這一段時間在府上好好休養。待養好了身體,再來為朕分憂。」
趙頤謝恩:「微臣叩謝天恩。」
父子倆寒暄了這麼幾句話,便陷入了沉默,沒有旁的話可說。
北齊帝打破沉默,擺一擺手:「你身子骨還虛着,早些回府安歇吧。」
趙頤告退。
北齊帝望着趙頤離開的身影,恍惚間仿佛看見了儀貞,微微有些失神。
「陛下,陛下,帝師來了。」
劉公公的聲音似從遠處傳到耳旁,北齊帝猛地回過神來,便瞧見帝師站在殿前向他請安。
「帝師,朕有要事與你商量。」
北齊帝站起身,幾步走到帝師身邊,將言官死諫的事兒,如數告訴帝師。
提及此事,北齊帝依舊憤怒難平:「朕身為一國帝王,豈能任由他們拿捏?朕不處置了林家,自然有朕的用意。一個個嘴上在為朕分憂,為朕的千秋大業着想,實則對朕咄咄逼人。若非朕是一個明主,今日便要砍了他們的腦袋。」
這一通發泄出來,北齊帝憋在胸口灼燒的怒火,終於平息了下來。
北齊帝感嘆道:「若是人人都像你一般,朕要省不少的心。」
「陛下,言者無罪。」帝師緩緩說道:「言官的職責便是糾舉百官,肅清吏治。」
北齊帝聽帝師的勸,詢問道:「那依帝師的看法,朕該如何安排廣陵王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