什麼事?他巴不得陸晚丞永遠不要醒來。
林清羽走至床邊,視線落在陸晚丞交叉置於胸口的手上。
林家乃醫學世家。林清羽自小跟着父親鑽研醫術。少年時,他離家遊學,拜得名師,醫術遠超同齡中人。光是看陸晚丞的面色,他就知道陸晚丞是病入膏肓,必有沉疴痼疾。
為了確認這一點,林清羽屈尊為這個病秧子探了探脈。陸晚丞的手腕涼得嚇人,仿若是從涼水裏撈出來一般。
和他猜測的差不多,陸晚丞元氣衰竭,已有絕脈之兆,除非神醫再世,否則陸晚丞最多熬不過半年。
他只用忍半年。等陸晚丞病逝,他就能解脫。
林清羽手上不自覺地用上了力,在陸晚丞的手腕上留下兩道淺痕。
忽然,那蒼白的指尖動了一動。
林清羽本能地鬆開手。陸晚丞的手摔回床上,只見他眼眸在眼帘下滾了滾,長睫亦微微一顫。
陸晚丞要醒了?
林清羽表情凝重,雙眼一眨不眨地盯着陸晚丞。在他如刀的目光中,陸晚丞緩緩睜開了眼睛。
陸晚丞眼中像蒙着一層霧氣,貌似什麼都看不清。待他眼中霧氣散去,便透出一絲不解來「嗯……?哪裏來的古典美人……」
呵,登徒子。都快病死了還不忘叫美人。
林清羽冷聲道「你醒了。」
陸晚丞恍惚片刻,啞聲詢問「你是誰?」
林清羽眼中閃過一絲驚訝「你不認識我?」
兩人是第一次見面不假,但陸晚丞只要長了腦子,看到他身上的喜服就該明白了。
陸晚丞搖搖頭,悶咳了兩聲,道「雖然很老套,但是我還是想問這是哪,我怎麼會在這?」
林清羽「……」莫非,病秧子是病傻了?又或者,陸晚丞根本不知道這門親事?
沖喜之前,他聽父親提起過陸晚丞的病情。據說陸晚丞近一個月來昏昏沉沉,病得神志不清。若真是如此,陸晚丞很可能對這門親事完全不知情。
林清羽臉色緩和了幾分「我姓林,名清羽。」
「林清羽?林……清……羽。」陸晚丞念着他的名字,仿佛想到了什麼,「那個死在東宮的美人太醫?」
林清羽蹙起眉「什麼?」
陸晚丞一瞬不瞬地看着他,滿臉的愕然,忽然掙扎着試圖坐起身。
出於大夫的習慣,林清羽把亂動的病人按了回去「你想幹嘛。」
「鏡子。」陸晚丞一手捂着胸口,一手指着放在柜子上的銅鏡,長發散落一枕,「咳咳,把鏡子給我。」
鏡子?
林清羽將銅鏡交給陸晚丞,問「這鏡子有何不妥?」
陸晚丞看見鏡子裏的自己,見了鬼一般的,眼睛驟然睜大。他的表情像是有千言萬語要說,忍了半晌,幾乎要喘不過氣來似的,最後說出口的卻只有一個字「……操。」
守夜的婢女聽見喜房裏的動靜,敲門問道「少君,可是出什麼事了嗎?」
林清羽看着如遭雷擊的陸晚丞,淡道「告訴你們侯爺和夫人,大少爺醒了。」
婢女馬上派人去稟告南安侯和侯夫人,接着又請了大夫來。沒一會兒,喜房裏便圍滿了人,林清羽站在最外頭,反而像個局外人。
給陸晚丞診脈的張大夫雖不是太醫,也是京城名醫。張大夫捋着須,難以置信道「老夫行醫數十載,還是頭一次遇到這種情況。」
侯夫人急切道「張大夫,晚丞他究竟是……」
「夫人莫急,小侯爺能醒來,這自然是好事。就是這脈象……昨日,老夫也替小侯爺診過脈,當時的小侯爺元氣衰竭,離天人五衰也不遠了。可如今,竟像是換了個人似的。」張大夫嘖嘖稱奇,「猶如神明助力,突然注入了一股生機到他體內。」
林清羽靜默思索。陸晚丞突然好轉,又並非迴光返照,是有些蹊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