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巷。平康坊里的妓家集中在北里,南里、東里、西里居住的依舊是百姓人家。
衛國公李靖、河南郡公褚遂良、陽翟縣侯褚亮、國子監祭酒孔穎達等曾經擔任過朝廷文武重臣的官員府邸都在這裏。皇室裏面,蘭陵公主李淑和太平公主李令月也在此坊置有府邸。
平康坊北里才是妓院最集中的地方。
入北門,便是北南中三曲。北曲以一鴇一妓的小型妓家居多,大多都是親母女,女承母業,以此謀生;南曲以名妓居多,一妓一樓,如同書齋,如王侯貴戚難以一親芳澤,纏頭之資也是高的嚇人;中曲則以大型妓家居多,內中諸妓三六九等,有錢自有天姿國色任君採擷,沒錢也有那姿色一般、人老珠黃的老妓陪你消遣。
「那是自然!」
一向不苟言笑的胡御史聽了楊帆的話,臉上露出一絲只有男人才能意會的笑容:「老弟,這兒可是平康坊,長安城裏溫柔鄉啊。記得當年老夫考中進士,看完榜單以後,全體新科進士意氣風發,相約一起到這平康坊里醉酒賞花,哈哈哈,癲狂一夜、一夜癲狂啊!」
馬橋撇嘴道:「你們這些讀書人,讀書真是讀傻了,根本找不到什麼樂子,中了進士,居然以賞花為樂。卻不知這長安城什麼花最有名啊,老胡你賞的是牡丹花還是牽牛花呢?」
胡元禮給他老大一個白眼,憤然道:「真是一隻蠢牛,到這平康坊里賞花,當然是賞女人花!」
馬橋奇道:「女人花?還有這種花麼,我倒是頭一回聽說,帆哥兒,回頭咱們兩個也一塊去欣賞欣賞吧,要是真的好看,我就弄一盆回洛陽。」
楊帆忍俊不禁地笑道:「女人花,女人如花。胡兄所說的女人花,自然是此間美人兒了。想來,這平康坊就像洛陽的溫柔坊一樣,青樓酒肆極多吧!」
胡元禮笑道:「正是!此間青樓女子姿容婉媚、能言善辯、乖巧可人,大多精通詩詞歌賦。不管你是京都俠少、坊間潑皮還是文人舉子、富賈豪紳,她們都能分別品流,衡尺人物,依照你的品味習慣,哄得你留連忘返……」
馬橋一聽是妓坊,揉揉鼻子,乾笑道:「逛窯子就說逛窯子嘛,還說什么女人花,我又不是讀書人,哪懂你們掉書袋的那些花。既是窯子,那不去也罷,沒得把錢花在她們身上。」
胡元禮連連搖頭,道:「少年風流嘛,臨到老來,總是一番回味,若等你到了老夫這把年紀,想癲狂也沒那麼大的本錢嘍。」
孫宇軒在一旁連連點頭,一副深以為然的樣子。
楊帆假裝沒有看見穿了一身士兵的軍服,唇紅齒白、俏麗非常的胡菲姑娘正策馬向孫宇軒靠近,大聲向他問道:「這麼說來,孫兄當年考中進士的時候也曾風流過了?」
孫宇軒回味地笑道:「呵呵,哪個少年讀書郎當年不是如此啊?一旦考中進士,全體同年都要去的,不醉臥美人懷抱,如何償這多年苦讀的辛酸。記得當年赴京趕考時,我是住在洛陽宣教坊,在那裏租房備考。
期間,曾和幾位朋友去過溫柔坊。溫柔坊從西門進去,第一家酒肆,裏面有個波斯侍酒女郎,此女能歌善舞、身姿嫵媚,孫某是一見鍾情啊,那段日子,我常去飲酒,不是為了喝酒,就是為了能聽到她的說話,能看到她的身姿……」
孫宇軒想起自己當年對那楚楚動人的波斯女郎的苦戀相思,臉上不禁露出幾分痴意。
馬橋也看見了胡菲姑娘,她那一雙漂亮的大眼睛正在危險地眯起來,馬橋忍着笑問道:「那麼這位波斯姑娘呢?」
孫宇軒垂下頭,難過地說道:「被一位揚州富商量珠聘走了。我考中進士那天,興沖沖地趕去酒店,卻不見她的身影,向店家一問,當真似五雷轟頂……」
楊帆似笑非笑地道:「想不到孫郎中倒是個多情種子,莫非你對她至今還是念念不忘麼?」
孫宇軒嘆息道:「平生鍾情第一人,如何能夠忘得了?我……」
他說着抬起頭來,眼角餘光陡然瞟見胡菲姑娘,孫宇軒心中一跳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