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事,欲與將軍商量!」王彥拋開剛才聽到的話語,行了一禮道。
「哦,士衡盡可直言。」趙應元點點頭。「來,坐下說。」
「晚生覺得詐降之事,還需商量個具體方案。」王彥也跪坐下了。「而且大軍的行進速度也要加快。」
「吾也正為這兩件事煩惱,士衡來尋吾,想必已經有了腹案,快快與吾道來。」身為武將,趙應元的舉止言談皆不粗魯,在農民軍中算是個奇葩。
「那晚生就妄言了!」王彥正了正身子,認真的道。「先說容易辦道的,老弱留於此處,留少數人馬照應,精銳多帶口糧急行,兩日應該能趕到青州。」
「嗯,吾可以照做。」趙應元點點頭,這也是他的想法,只能搏一搏了。「那如何詐城?」
「晚生想拿着將軍的降表,率先進城拜會王鰲永,取得他的信任,順便打探城內虛實。」王彥沉思道。「到時候將軍可先在城外等候,若事成,晚生便讓人迎大軍入城,若是事敗,將軍便立即帶兵南下投兩淮史閣部!」
「士衡親自去,會不會太危險。」趙應元如今已經沒有選擇,況且王彥說的也確實可行,他很願意王彥立馬便去青州,為他赴湯蹈火,可卻不能明言,只能假意擔心道。
「這點將軍不用擔心,這次清庭一下就招撫了大半個山東,官紳降者無數,多晚生一人他們也不會生疑,況且將軍的處境,想必他們也知曉,現在降過去,他們只會認為是理所當然!」王彥沒有注意趙應元的小心思,他一心都放在抗擊建清兵上。
「既然士衡有把握,那吾便同意了。」趙應元很是高興,又接着道。「降表吾現在就寫,士衡可明早來取,若還有什麼要求,現在也一併說了,吾都應下。」
「晚生的要求很簡單!」王彥想了想又道。「只需帶一勇士同去,將軍在給備兩匹快馬便可!」
「哦,吾親衛營中的趙四,頗為勇武,可以一當十,就讓他去如何?」趙應元思索後道。
王彥卻沒同意,「晚生想讓那劉順前往,望將軍應下。」
「劉順?」趙應元一陣沉默,他看了眼王彥,想知道他為什麼選劉順,可王彥卻眼觀鼻鼻觀心的座着不語,他只得思索一陣後道。「既然如此,那就讓他戴罪立功吧!趙四也一同去,明早你們便出發。」
一夜無話,而有人註定無眠。
劉順便是無眠之人,這一夜他想了許多,卻又發現其實沒什麼可想的,也沒什麼值得回想的時刻,他的一身生就是這麼失敗,或許等他死了,這個世界上連個想念他的人都沒有。
村裏的鄉親不會懷戀他,只會拍手稱快,以後都不會被他欺負了。
營里的弟兄也不會想他,他只是個過客,而且以後賭錢也不用擔心被他騙了。
至於縣城東的李寡婦,就更高興了,再也不用被他調戲騷擾了。
甚至巷子裏的暗娼,也是高興的,幹事不給錢的潑皮,終於少了一個哩!
越想劉順就越覺得憋的慌,他覺得他的一生太失敗了,可是他後悔,他惋惜,卻沒為今天的決定後悔。
十歲那年,建奴破關,越過長城入寇北直隸,他父親慘死刀下,母親被建奴姦污後投井自殺,而他躲在床下才得以逃脫。
那一年死在建奴手上的人不計其數,被驅趕着壓往關外的人口就有三四十萬,北直隸山東之地,只要還剩下的人,幾乎家家都與建奴有血海深仇。
可如今好多大官,好多員外都降了哩!
那些平日裏比他高貴的人,還沒有一個潑皮的骨頭硬!突然間劉順終於找到一件,在他短暫一生中值得一提的事——不降建奴!
天慢慢亮了,被綁在柱子上的劉順沒有等來,那碗他有些小期待的斷頭飯。
早晨太陽照耀下來,一夜未睡的他被晃得有些睜不開眼,一個身影走到面前,遮住了陽光。
「準備一下,等會你要跟我去做件大事!」身影正是王彥,他一邊解繩,一邊開口道。
第6章 憶往昔,時光荏苒